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就没了。
覃川靠在车门边点了根烟,风有点大,烟味一点留不住。他自己名下有三套房子,覃从北在曲园还有套老洋房,家很多,他现在却不知道要去哪。
“手写工作笔记……”覃川仰着头,想破天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习惯,“难不成乔一娜也疯了?”
他怅然地笑了一声,烟一根接着一根。
实在不清楚要去哪里找这样一本根本不存在的工作笔记。
一根烟抽到底,覃川又弹烟盒,发现一整包都被他抽完。
“算了……”覃川把烟盒揉起来扔进垃圾桶,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脚油门回市中心。
上海天黑的早,五点多就暗下来,整个城市霓虹交错,流光溢彩。街上的人,路边的树,细节分明。
覃川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看见的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有点意外,又理所应当。
覃川靠边停车,从车里出来,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沈时。
沈时也转过身望着他。
中间不到五米的距离,一时间谁也没动。
最后还是覃川先开了口,“来找我?”
沈时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头,微微垂着的头点了点。
覃川很想冲过去,焦急地迈出一步,又强硬收回来,装作冷淡的语气,“还来找我干什么?”
沈时脚步轻转了下,像是鼓足勇气才说出口,“想……想来跟你道个歉……我也知道……这个事情不是道个歉就能了的。”
芽在覃川心里破土,种子本来就在里面,他不喜欢这样陌生的距离感,他有点忍不住。
“什……什么……”覃川慌张地从口袋里找烟,摸了半天才想起来刚刚整包都给抽完了。
“你昨天说的……我都承认……”沈时声音很轻,他不敢过去,“我不是个好人,我想利用你,我想伤害你……但我说我后悔了你信吗?我不……不想了……我想……想……”
沈时闭了闭眼睛,破罐子破摔地把心里话说出来,“我想……想去你家……我想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我喜欢昨天的感觉……很久没人抱过我了……”
“哈哈……”覃川忍不住笑出来,他倒希望手上有根烟能让他盘一盘,可惜什么都没有,没有东西能让覃川掩饰自己,他再也忍不了了……
他要的不过就是这个人。
理解他,来爱他的沈时。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沈时还在解释,“我可以慢慢来……重新开始……你给我个机会……我不想……就这么……结束了……”
“你要慢慢来?”覃川的脚忍不住动起来,两人之间不到五米的距离逐渐缩短,“我一点也不想慢慢来……”
“从今天开始,你最爱我,掏心掏肺的,那么我也最爱你,就这么着吧。”最后一点距离覃川是跑着过去的。
沈时下意识张开双臂,让覃川扑进怀里。
“哥哥?你怎么了?”沈时察觉到肩头温热湿润,覃川像是一下子就撤掉所有力气,拥在他身上。
沈时压制着兴奋和激动,装作平淡的语气被压抑得变了调子。
“我不知道怎么了……死了……死了……”覃川微微颤抖着,他熟悉的沈时好像又回来了,可以接住他所有的情绪和不安,让他盲目信任,“乔一娜……死了……就在我面前……就那么……没了……”
“哥哥……”沈时把人牢牢抱住,他有点看不明白,这个人有时强硬有时又脆弱,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的,“很重要吗?那个人……”
“她说我……她说我没病……”覃川哽咽,“她说我没病……时……她说我没病啊……你信吗?”
“哥哥,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大马路边,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引得不少人侧目,沈时不在乎,但覃川脸皮薄,等觉察过来他会受不了。
覃川点点头,牵着手往回走。
上了楼,进了屋,房门啪地一声关上。
沈时彻底把持不住。
他一把捞过覃川的腰半抱着往卧室里带,“哥哥,我是真的搞不懂你,我都已经做好长期追你的准备,一句话你就能原谅我?”
覃川凌乱的衬衣陷在柔软的床里,眼角下弯,“你不希望我原谅你?”
“你知不知道我本来打算要做什么的?”沈时垂下手摸他的鼻梁骨。
“我知道。”覃川不拒绝他的抚摸,甚至很是享受。
“你知道还能这么轻易就原谅我?”沈时觉得不可思议。
“我逼你说出来,是怕你会后悔,后悔得肠子要断掉。”覃川就那么瞅着他,用毫无情欲但就是最勾人的目光,语调平静,“你会爱我,你要真把我折磨到那个地步,你会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