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是他冷静下来的方法,常常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用物体的冰冷温度来让自己冷静。现在他用全身浸泡在冷水里的方法来安抚自己的情绪。
他感知自己的眼眶中有一种有温度的东西要倾出,敌不过零度的冷水,便和冷水融为了一体。
大概三分钟后,宋言倾还没有要起来的现象,细如发丝的雨滴落在了水平面上,掀不起一点小波澜。
Gwendolyn看了下时间,再看还沉浸在水里的宋言倾,骂道:“神经。”
声音的介质透过水层后,会变小很多,模糊之间,宋言倾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还在睡吗?”
“在那里,他在体验濒死的快感。”
洛林秋立刻紧张起来,“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地板上想起了沉重快步的咚咚声。
洛林秋跑到露台时,宋言倾也正好从水里站起了身体。
“哥,你在干什么?医生不是说了不能碰水的吗?”洛林秋神经紧绷,宋言倾那两只手还缠着绷带就浸了水,况且这么冷的天,伤口感染后又发烧怎么办。
宋言倾略过了那只向自己伸来、要拉自己上岸的手。
洛林秋看着那只空落落的手,身体一怔,宋言倾抓着扶手起来时,也没有看他一眼。
Gwendolyn拿了件浴袍过来递给宋言倾,宋言倾穿上浴袍后,对着Gwendolyn说道:“Gwendolyn,你先回避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Gwendolyn感觉到他的气氛有些不对,应了声好,进了室内后,把门也关上了。
洛林秋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和Gwendolyn一样,他同样感觉到自己的爱人现在很不对劲。就像宋言倾以前对待其他人一样,冷冰冰的,生人勿近。
宋言倾坐在了躺椅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湿漉漉的头发上滴着水,温度在再低一点,可凝结成冰。
洛林秋选择忽略那些不好的情绪和想法,他一如既往温柔地蹲在哥哥身边,去牵他的手。洛林秋的手很有温度,比起宋言倾的缠满绷带的手来说,温暖的令人想永久性抓住这份温存。
“哥,先把绷带拆了吧,昨天该换药的,没有换,你还泡了水,可能已经感染了,可以擦干用碘伏消毒下。”说着,洛林秋就要伸手去拆绷带。宋言倾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
洛林秋不解地抬头看他,“哥,你怎么了?外面冷是吗?那我们去室内吧。”
宋言倾再一次避开了他,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距离。突如其来的距离感让洛林秋感到很不适应,即使宋言倾还没有从昨天的情绪里走出来,但也不至于让人感到这么冰冷刻薄。
洛林秋飞快地眨了几下眼,想什么呢,打消自己这个想法,他爱的哥哥怎么会是刻薄的。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宋言倾终于肯用正眼看他了,可他的眼神却让洛林秋感到如此陌生。
那是不夹带任何一份感情的眼神,就算看到路边挨饿受冻的小狗,也不会有任何波动。除了自己,就没有再能让他付出感情的事物或人。
洛林秋坚持笑着,“你别跟我说这种话了,我当然要对你好。”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宋言倾的异样,那种要与自己疏离的异样。
“你的好让我感到不真实,虚假、虚伪,不切实际。”宋言倾吐字清晰,每一个字像尖刀一般扎在了洛林秋的心脏上。
洛林秋面带微笑,走近了宋言倾,慢慢抱住了他僵硬的身躯。
“别开玩笑了,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哥,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
下一秒,洛林秋被宋言倾用力地推开了。
宋言倾面露愤恨,看着一脸懵状态的洛林秋,说的话比上一句更加清晰,“洛林秋,不要用那种悲天悯人的姿态对待我,我不需要。”
洛林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误解什么?”
宋言倾自嘲地笑着,这是洛林秋第三次看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我不是乞丐,我不需要别人可怜。你对我的好,无非就是以前的情谊,我是怎么相信你会和我谈情爱的,真是可笑。”说着,他自嘲的笑容愈发明显。
“你到底怎么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对你从始至终就是不变的,什么以前的情谊,我喜欢了你十多年,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可笑的笑话!”洛林秋克制不住地大声吼道。
他可以理解宋言倾的所有,理解他的突然淡漠,但不能理解宋言倾质疑自己的感情。
在宋言倾这里,洛林秋能看到他已经不是质疑了。
“笑话,确实是个笑话。”宋言倾冷冷地看着他,他发丝上的水已经滴的很缓慢了,“既然早就知道我私生子的身份,又知道我生病的事情,还要对我好,你敢说没有一点可怜我的成分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