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许是在自说自话,但是我听到投去一个好奇的目光,他就打开了话匣子,朝我说道:“昨晚上我们在玩牌叶泊则输了,我就把他的打火机给没收了,叶泊则就惨兮兮地咬着烟玩牌,但是他为了报复我,就不给我放水了,这个男人真的很小心眼!”
他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摸着那个打火机,眼睛湿润润的,神采飞扬。
而我在他的只言片语的描述里,幻想出了那副英俊的面孔,是如何无奈的上交打火机,兴许咬着烟过了过嘴瘾,然后又把烟扔了,如同被迫乖驯的大型犬类。
陆麋的话类似于一颗隐秘的种子,不知种在了哪里,却在某一刻突然发芽,在我上课的路上,开始注意起那些抽烟的年轻男生们,在去便利店,饭馆,或是某个街边,有个人点烟时那“啪嗒”一声,如同石子落进我的耳朵里。积聚成无法忽视的云层,在我看到收银台旁的同款打火机时,轰然落下倾盆大雨。
我无法描述或是细究,当我的手握住那个冷冰冰的小盒子时的心情,是欢喜的,还是懊恼的,但当我买单后,快步走出便利店的那一刻,只觉得心中有种土壤破裂,枝桠抽芽的盎然。
我在江边站了半小时,手机时不时震动,打开看一眼,就看到了寝室群里,张远在艾特我:这里有一头鹿喝多了要去台上跳舞。
随后是一个十几秒的小视频,里面的陆麋跟着音乐声,站在桌子上扭动身躯,旁边还有陆思齐的声音:要是把桌子踩塌了你就留下来洗盘子我们可不管你。”
我回去后,陆麋已经跳累了倒在沙发上休息了。
我摸了摸他的脸,有点烫。
兴许是我的手有些凉,陆麋抓着我的手按在脸上降温。过了会,又把我的手放开,换了一只手,我看见他在说着什么,便蹲下身,凑近他问:“你说什么?”
“我想给叶泊则打电话。”
他语调轻飘飘地,如同纸张,很轻,但是边缘锋利。
“我的手机呢?”
他半合着眼睛,摸索着。
我把沙发上的手机拿了过来,递给他。
屏幕亮起来,我看见了屏保,是陆麋缩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比陆麋高大半个头,所以只有下半张脸入镜,手臂从陆麋的肚子前横过,黑色的连帽卫衣,显得肩宽,脖子修长。
陆麋很快拨打了电话,对着手机娇气地嚷嚷:叶泊则,我喝多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想来是陆麋想听到的话,他把手机放在肚子上,满足地闭上眼笑。
第2章 种子发芽了
我们在门口等车的时候,陆麋整个人扒拉着我,张远被周思齐扶着对着垃圾桶呕吐。
初秋的夜晚,风已经有些冷了。
陆麋只穿了一件破洞的毛衣,锁骨漂亮地露在外面,他身上有种水果的香气,他闭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一会说冷,一会说叶泊则怎么还不来,一会又说晚上他不回宿舍了,又说很想吃小馄饨。
我认命地当个柱子,刷着微博。
周围时不时走过狂欢过后的男女,光线和气味都被剧烈的音乐给微微扭曲,我有种神经绷紧的清醒。
直到叶泊则从所有扭曲的光影里出现,如同太阳抽离了黑暗,晨曦露出了棱角。
他高挑,如同翠竹,是经过春雨的洗涤,烈阳的炙烤后,依旧翠翠的,劲劲的,展露在来往被酒精过度曝光的人群里。
劈山破水般,走近眼前。
路灯似乎都变暗了,陆麋的声音叶消失了,我的肩膀僵硬,手指却无意识地划着屏幕。
缤纷的色彩全部变成了马赛克。只有叶泊则的脸无与伦比地透着浅淡的笑意。
他的睫毛密长,因为神情友好而温和,显得十分整齐。
他朝我礼貌地笑了下,随即喊了陆麋:“鹿鹿。”
陆麋没反应。
他伸出手,像是要摸我的头发似的,将手搭在了陆麋的头上。
他调皮地弹了一下陆麋的额头,换来陆麋吃痛的声音。
叶泊则笑意扩大了些,也不把人拉过去,而是说道:“还认识我不?”
陆麋抱着我的脖子,闷闷地说道:“不认识。”
我只觉得时间很漫长,心想张远为什么还没回来。
“那我可走了。”
叶泊则双手插兜,就这么很有闲情逸致地看着。
十秒。
二十秒。
我当柱子当得很艰难。
陆麋终于舍得放开我,转而扑到了叶泊则的怀里,叶泊则就腾出一只手,松松地拦着陆麋。
“不是说酒量很好,千杯不倒吗?这就路都不会走了?”
“怎么,我抱着别的男人,你吃醋了?”
陆麋开始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