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年久失修,拉杆虽然成功拉到了底部,但是,那种理应当出现的清脆机械运转的声响,并没有在甬道中响起。
完了,这相当于按了开关,但电路断了,灯没办法亮。
门打不开!
坡上就是门,坡上就是出口,巨大的门扇出现在眼前,可它却纹丝不动。
甬道里传来了蝙蝠在空中滑翔的动静,一只又一只,简直像战斗机一样迅猛,不一会便顺着坡冲到他脸上。
李砚凉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浪费最后一枪麻醉针。
他绝望地想着,要是实在是杀不完这群畜生,那最后一针麻醉剂就给自己,至少这样还能在沉睡中无痛死亡。
他捏紧了三长老的匕首,奋力地和蝙蝠搏斗,又借由已死蝙蝠的尸体当成盾牌,去挡下来自它同类的攻击。
场面一片混乱,他已经不记得身上被挠了多少下,也不记得有多少下疼得他感觉骨头都仿佛被挠断了,可那些蝙蝠的攻势竟只增不减。
这洞里到底有多少只蝙蝠?!
考核里,他对这扇门的机关有印象。
开这扇门,无非两种办法,一是在内拉拉杆,二是在外头用水压增重,用压强打开外头祭坛上的机械按钮。
但现在他一个人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他被迫进了祭坛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又能知道他在门后?谁会帮他开门?
没有人会帮他开门。
除非有奇迹发生。
就在他精疲力竭地和蝙蝠做搏斗的时候,他忽地听到了希望的声响。
咔哒——
咔哒-
咔哒——
一长一短一长,机械的动静是如此的亲切,像极了单车链条,像极了电梯开门,像极了手机照相,一切都是如此的鲜活。
但他知道,他要等这组声响响起整整12次才行。
李砚凉差点哭了,用尽全身力气划烂一只蝙蝠的喉咙,像杀红了眼的战士,发了疯似的,和蝙蝠拼命搏斗。
那狰狞而丑陋的面孔一只又一只地冲到他面前,露出饥饿的獠牙,亮出利爪。
好像他变疯了后,它们也变疯了。
浓郁的血腥味使人兴奋,炸开的野鸢尾勉强能延缓这些野生蝙蝠的行动,但也只是延缓,这时他才明白刚才那些蝙蝠只是在和他小打小闹,现在才是动了真格的想要他的命。
他从来都没有发觉过,原来机械响起的动静,竟然可以和读秒一般,让人深感度日如年,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的血都要快流干了。
好在蝙蝠的数量没再增加,可眼前还剩最后一只……
它显然是王。
咔哒——
咔哒-
咔哒——
他一直在数,这是第11下。
它嘶嚎着朝他飞来。
李砚凉喘着粗气,抬起枪口。
没想到这一枪打出去的质感与之前的麻醉剂大不相同。
子弹狠狠地凿穿了它的脑袋,像一颗烟花一般在它的脑袋炸开。
它是王,但它死得比它的子民们都迅捷。
咔哒——
它也应声跌落在地。
一阵剧烈的震动后,一股凉风从身后灌入颈脖,没等劫后余生的狂喜上头,他听到有人在喊:
“举起手来!”
他本能地拔下肩膀上的蝙蝠尸体,丢下枪、丢下刀,困惑地问着外头的人,是不是他们帮他开的门,可是他们没有回答他,只是焦急地冲上前,把不知何时跌倒在地又险些失去意识的他给捞起来。
林子里似乎有人在喊叫,他好像躺上了担架,黑影一般的林冠像极了圆形剪影,简直如艺术插画一般让人赏心悦目,月光落在林冠的边缘,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部,让人无比安心。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陈慕青的脸。
也是,他这么会算,他们俩这么有默契,应该……
是他帮他开的门吧。
他快沉睡了。
不知道……小妖精今天吃木瓜吃得还开心吗?和寄洲、小飞他们玩得开心吗?能合得了群吗?
陷入彻底的黑暗前,他如此想到。
简约而古色古香的黑桃木书柜里,放满了他喜欢的藏书。
多是些科普、未解之谜,还有志怪小说,诸如《子不语》之类。
子不语怪力乱神。
因为这句话,他自小到大都是个唯物主义者。
他并非不相信怪力乱神的存在,而是认为,就算有怪力乱神的存在,他也要踏踏实实地过好现实中的生活,比如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好好睡觉,努力拿个第一,让父母笑一笑。
直到那一天,他把他接回了家。
他漂亮而神秘。
李砚凉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这么特别的人。
他近乎是对他一见钟情了,哪怕他知道这种情窦初开的感觉对于他而言,是不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