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指(111)

作者:萧本洁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送走他们,云秀早早准备晚饭,她对本沫说:“你吃了饭,去送饭给你三姐吃。你三姐也是受苦,她丈夫张君心高气傲,不愿进厂又不愿学他父亲兄弟当泥工,却有烟、酒、赌的瘾,即使张君整日在家里,她也认他,不强逼他进厂,也不舍他外出打工。一家四口靠着她那点工资不够用,经常借我的私房钱过活,总是借了又还,还了又借。近来雨雪不断到处倒树压断了电缆,她掌管的闭路站投诉不断,今天值班守站都没时间回来吃饭。”本沫吃完便出门送饭。

现在是腊冬,空气里能闻到湿润的清香,地上还很湿,软泥上的青荇,池塘里的残荷,椭圆形稻田一览无余,薄冰覆盖着田野,萧瑟而宁静。脚下的路,雪和泥混在一起,如稀粥、如浆糊,鞋子上一堆堆黄泥加厚了脚跟,很是难走,一步三摇才来到街上。

她打掉鞋上的泥土,一口气上了姐姐公司六楼,这里的窗外就是整个街道的中央,俯视下方街道两旁的路灯显得朦胧而迷离。

晚上她留下来过夜,躺在床上,正对面是窗台,连窗帘都没有,天色淡淡的透着雾光。忽本君问:“你是不是也谈恋爱了,我劝你不要乱谈,本唯一个,总是和男同学一起,让男的跟了想脱离都难。姐姐都是过来人吃了亏,一个个嫁的凄凉,全是一手好牌打成稀烂,嫁错了就是一生一世,婚姻就是一场赌博,我没输没赢一切靠自己。”说着转过身睡了,本沫关了灯,窗外竟有一大明月。次日早晨她被太阳光刺醒来,睁开眼竟是一轮火红的太阳,镶满了整个窗口,她起床便往家里走。

偏走到半路便呼风大雪,李东在路上撑着伞将她截住偏要送她到家里,她不看他眼睛,扭头就走,本沫对埠村的眼光时时在意,刻刻谨慎,从不敢与人往来,尤其是当着父亲的面,深恐随了姐姐的路,令人耻笑。

李东却追来,伞紧紧的贴住她的头,说:“小心感冒。”

她狠地将伞一夺,冷淡说:“我拿着伞你自己回去吧。”

李东却不肯松手,轻声说:“你就忍心我冒着雪。”这一句,简直让她暴跳如雷,仿佛体内现出几只猫子,伸出爪子就向他抓去,她抬头见李东竟对着她傻笑,反伸着脖子让她打。他的脸上分明显出 “打是爱、骂是亲”这几个字。她停下来,脸上的火气承不住了,挣脱了他的伞往前走,只觉他的伞死皮赖脸跟着,直到家门口屋檐下,好在寒冷大暴雪,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她进屋时对李东说:“你别进门。”说着飞奔跑到楼上换衣服。

云秀看在眼里,对本沫说:“我看李东倚在门口忍忍缩缩,他可真是,你让他站着他就站着,也太老实了。雪渗透他一身湿,天冷雪冷,你还不喊他去烤一烤火,我喊他,他只应着,脚上不敢动。”

“随他去,反正不要进门。”本沫冷冷道。一会她忍着气又走到屋檐下对他说:“你现在回家去吧!”

李东一边摇头一边嘴里“哼嗯”一声,本沫听到这似于扯娇的声气在心里发蹿,那嫌劲又从心底里开了花,开出一朵绝劲的花,恶着声说:“随你的便。”

不知过了多久,当云秀走出门口时看见李东仍站着,大喊道:“嘿,这个懵牯,进来呀!天冷地冷下暴雪,你站在屋檐下再站着要病了,快进来!”说着将李东推了进去,他的眼睛一直勾勾看着本沫,又阴又喜,本沫眼睛也看着他,又阴又恶。

正要说他时,只听厨房传来一声:“呜吼,灯泡炸了。没法搞,黑天黑地摸瞎子呀。”

李东急忙走去说道:“阿姨,我来修,我就是学电工的,在钢铁厂做电工。”李东不止把这一根电丝线换了,连同烤火房里所有的老化的电线全换了。他身上湿哒哒,眼镜上的雾气还在,眼睛却时不时望向本沫,脸上现出一股闷骚气。此刻本沫脸上挂着一股强烈不安感,焦急和烦躁在她心里交缠,好在父亲回来之前他识趣的走了。

腊月二十四,赵颖慧送凌老太回到家来,赵颖慧也留在赵家过年,距离她上次回来已过去十二年。本沫见大姑仍是从前模样,不仅精神健朗,较从前更温和,心气也低。一家子围在房间炉子说话,本沫看见父亲鼻息声声凄苦,嘴里时时长叹,与大姑诉苦道:“姐姐,我是声不出口,这些年家里十口人,就是吃饭都是困难,那几年,云秀病紧跟几个女儿病,家里是贫病交加,难上加难。云秀几次下病危书,亲戚姊妹有哪一个扶助的,没有,竟是我一人担!爹娘呀年纪大,总是小病住院,有哪一个子女来帮,都是我一个人担!”说着不禁掉下眼泪,一时讲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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