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要上,没得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耍朋友耍嘞就是个日久生情,吃饭轧马路看电影,一样都不能少。”冯硕头头是道,拍着梆硬的胸脯保证,“前两样你个人想办法,电影票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电影哪天上映?”林向昀问。
“30号。”冯硕赶着去考场,“不摆啰,你娃多努力,等你好消息。”
林向昀兴致不高,“等我好消息不如先等你嘞。”
“快啰,快啰。”冯硕胸有成竹,提前畅想起美好未来,“伴郎我就不请你当啰,容易抢我风头,大红包准备到起哈。”
春风得意马蹄急,吹响胜利的口哨,他兴高采烈离开办公室。
空出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林向昀出趟校门,去附近菜市场买苹果。
回来经过门房,他转进去为昨天孔老汉的出手相助道谢。两人闲聊,林向昀看时间准备去敲考试结束铃,孔老汉突然一拍脑门,主动提起关妍。
“你记得不,我以前跟你摆过,有个小你几届嘞女娃娃和你一样,喜欢帮忙敲钟。”昨天一见面孔老汉就觉得关妍面熟,当时没想起来,“你说敲钟,我一哈想起来啰,多巧嘞。她没啷个变,还是和读书嘞时候一样,瘦精精嘞。腰杆没得我大腿粗,每回敲完钟,我都喊她回家多吃两碗干饭。”
林向昀也觉得巧,仔细听完开口问:“你对她还有其他印象不?”
孔老汉回忆着,“她好像不啷个喜欢回家。有好几回下晚自习天都大黑啰,还在学校头乱晃。我撵她回切,她就跑,不晓得是跑回家了唛,还是跑到哪点切啰。”
“她有没得特别要好嘞同学?”林向昀又问。
“我想哈……好像没得,进出校门好像都是她一个人……不对!”孔老汉猛拍响大腿,“想起来啰。她班头有个男娃娃屋头有钱得很,老汉(爸)好像是开水泥厂发家嘞。那男娃娃天天坐小汽车上下学,我看过几回,她跟到起坐他家嘞小汽车。”
那个男娃娃就是关妍口中她耍的男朋友吗?
林向昀心生疑惑,进一步追问:“那个男娃娃嘞名字,现在在搞哪样,你晓得不?”
“不晓得。”孔老汉摆摆手,“守啰几十年校门,天天看学生进进出出,走啰一届又来一届,他长啷个样子我都不记得啰。要不是那个女娃娃也喜欢敲钟,我真不一定记得到。”
“她也喜欢和你摆龙门阵?”林向昀笑着问。
“不摆。”孔老汉摇头,“她性格没得你好,阴沉沉嘞,不爱讲话。摆起来我又想起个事情。我也是听说嘞,高考前一天晚上她家着大火,她没在家逃过一劫,第二天高考也没受影响。后来传出些风言风语,不晓得是真是假。不过,楞个摆起来,小女娃娃多坚强嘞,不容易啊!”
望去几十年如一日的老铁门,林向昀沉吟般低喃:“是啊,不容易。”
“她高考是哪天?好像是98年。”沉浸在回忆中,孔老汉抬起仅剩的右手,掰着指头算日子,“哟,有十年啰。我记得你哥哥救火牺牲也有十……”好像当头棒喝,他骇然眼珠一定,“该不会……”
“嗯,也是那场火灾。”林向昀却很平静,甚至露出宽慰对方的微笑。
英雄命断,孔老汉惋惜叹气,拿起桌上小木槌,“快,切敲钟。”
*
从顶楼套房换至三楼标间,离歌舞升平的KTV更近,关妍居然睡得不错,一觉至天明。
打电话查询天气,依旧是未来两天有中到大雪的坏天气,更是坏消息。
“好”消息也有。
得知阮芳菲冻结了关妍所有的银行账户,阮东升执意要来贵州。到不了苍莱,先到贵州也行。关妍问他来干什么,他说送钱。她笑他是散财童子,挂了手机。腿长在他身上,爱来来吧。
下楼续房费,关妍顺表找苏映香打听,哪里可以买到诺基亚原装充电线。听她说东风路是手机一条街,关妍随即改口借万能充。回房间掰出电池充电,想想实在太不方便又伤电池,她改了主意。
中午去餐厅吃碗米皮,关妍打野的前往东风路。
临近目的地,胃痉挛再度来袭,拳头抵紧疼痛的根源,额头洇出一圈虚汗。脸白得像张纸,司机以为她晕车,问需不需要停车缓一缓。关妍艰难摇头,反而要求他再开快一点。
躯体化的病变表现不会轻易缓解,她逼自己必须挺过去。
东风路全长百余米,街边手机店林立。
大品牌屈指可数,家家门面气派。剩下的全是些不知名的山寨品牌,加塞一样挤在其间。
天气冷没法出门招揽顾客,都改成功放的流行歌曲吸引路人注意。从《自由飞翔》到《穷开心》,再到《牛仔很忙》,赛歌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音浪一浪高过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