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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萨看了眼自己的任务,拿出另外一把伞撑开,走进细蒙蒙的小雨里。
另一边,岑浔抵达了目的地。
是他曾经的“家”。
岑浔下了车,伸手推开半敞的铁门,许久无人打理,院子里已经一片荒败。
现在噩梦世界到处都是污染,在弥漫着污染的环境里,就连野草也无法再肆意生长,曾经的花圃里,如今只剩下枯死的枝干。
岑浔走进大门,客厅依旧一片狼藉,并且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岑浔无视这些痕迹,沿着楼梯上了楼,进了卧室。
然后掀开被子,在床上躺下了。
岑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前回来,在这里睡上一夜。
或许是潜意识里还在留恋着什么吧。
人类一直将自己的家比作避风港,这个比喻未尝没有道理,就如同此刻,岑浔躺在他睡了很久的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感到内心难得的安宁。
这一夜,岑浔没有睡着,第二天,八点的闹钟准时响起,依旧是熟悉的“献给爱丽丝”。
岑浔按掉闹钟起来,走下楼,打开了大门。
封霁寒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不知是何时来的,身上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头发和衣服都已经被雨丝完全淋湿。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抬头看向岑浔。
岑浔神色淡淡:“为什么不进来?”
封霁寒站起来,看着他:“你说明天见面。”
岑浔嘲了他一句:“这个时候又开始守规矩了?”
他松开门把手:“进来吧。”
封霁寒忐忑地跟着岑浔走了进去,对于岑浔忽然约他在这里见面,封霁寒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这个不详发预感在岑浔拿出一个U盘时达到了顶峰。
“这里面装着我这十年的记忆备份。”岑浔递向他:“都说做人应当有始有终,我想了想,觉得说得挺对,我们之间,也该有始有终。”
封霁寒紧绷的神情有了微微裂开的趋势,他死死盯着岑浔手里的那个U盘,像是听不懂似的,跟着重复了一句:“你十年的记忆……备份?”
岑浔直言道:“为了对付典狱长,我把我十年来跟你有关的记忆全部毁掉了,之后才得知毁掉记忆后无法恢复,虽然提前准备了记忆备份,但我又觉得,我真的有必要恢复那段记忆吗?”
不知是不是被雨淋得太久了,封霁寒觉得浑身都在发冷,他试图理智地分析其中的问题:“为什么……你会觉得没必要?”
“因为你让我感到痛苦。欺骗我,会痛苦,不选择我,会痛苦,看到你难过,也会痛苦,”岑浔叹息道:“如果恢复记忆会继续痛苦下去,那还是不要恢复了吧。”
封霁寒的眼眶几乎瞬间就红了,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绪,可惜收效甚微。
岑浔垂眸,没看他微红的眼睑,将U盘递给他,平静道:“记忆也好,爱也好,我都还给你,你扔掉也好,留下当个纪念也可以,随你处置。”
封霁寒愣愣地抬手,想去握住岑浔伸来的手,可他一抬手,U盘就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岑浔目光落在U盘上,很正式地说:“封霁寒,我们到此为止吧。”
半晌没等到封霁寒的回应,岑浔默认他已经同意,转身便要离去。
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股巨力袭来,从身后牢牢将他抱在了怀里。
“不要!”封霁寒呼吸很急促,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手臂紧紧箍着岑浔的腰和双臂:“不要到此为止!”
滚烫的眼泪落在岑浔的颈窝里,烫得像是在皮肤上灼烧。
岑浔听到封霁寒在身后哽咽道:“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心狠。”
“不要忘记我,”封霁寒握住岑浔的手:“不要把我丢下。”
封霁寒想起了那三天里在茫茫海面上寻找岑浔的感觉,婆娑海那么大,小岛又是那么小,不管他怎么飞,都无法找飞到所爱之人的身旁。
他的身体在海上茫然漂泊,他的灵魂同样无处停泊。
找不到岑浔的那三天里,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要是岑浔就这么折在海上的某处,他该怎么办?
如果岑浔回来后忘记了他,他又该怎么办?
他带着那些悲观的不确定,在茫茫海面上拼尽全力地飞行,直到精疲力尽。
停在一块礁石上的时候,封霁寒看着漫无边际的空茫海面,忽然意识到,其实这十年以来,岑浔同样给了他一个停栖灵魂的地方,拂去他满身的尘埃,让他不必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里流离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