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颜玉拦住没让他们走，他有尽量注意语气，不让自己问得太咄咄逼人，但他僵硬的口吻暴露了他的心情：
“你们是如何判定她是自愿跟人走的，万一是那群人对她威逼利诱，她年纪还小不知道辨别是非……”
谈颜玉也来探望过宋雅很多次，知道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小女孩。
住院的时间里她也没有放弃读书，在她的病房里总是会出现很多大学的书籍。
想来应该是宋明轩来探病的时候顺手带过来给宋雅解闷用的。
“对不起……”谈颜玉说不下去，他的眼眶红了一圈。
白露搂住他的手臂，无声地安慰他。
警察也说：“没关系，我们不是放弃了这个案子，就算没立案我们也会专门派人去查他们的动向。”
没有立案是因为现在的证据不足，谈颜玉也不是宋雅的直系亲属，等他们找到更多关于宋雅受害的消息以后，才会正式立案。
而且，考虑到时间问题，宋雅已经失踪一个月，很多线索都会在这段时间里被磨灭。
要调查起来难度也会更大，所以他们也不敢打包票。
送走警察，谈颜玉又在医院大厅坐了一会，发觉坐不安稳，他又去看了看宋雅的病房。
每一间病房在病人搬出去后都会有专门的保洁阿姨来打扫。
现在这间病房就像从来没住过人一样干净整洁。
别说线索了，连一丁点宋雅生活过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唯剩下窗外的树枝还在伸展它翠绿的枝丫，枝头分叉的地方多出个小小的鸟巢。
打开窗户去看，鸟巢里面有一只正在用喙整理羽毛的小鸟。
它乌黑的羽毛在阳光下焕发出斑斓的色彩。
在看见谈颜玉的时候，它停下动作，睁着圆滚滚的黑眼睛看过来。
像是在问：“这里怎么换了个人？”
谈颜玉朝它招招手，那只鸟没理他，继续啄羽毛，时不时还整理一下窝里的小树枝。
但是过了一会儿，那只鸟从巢穴中咬出一张纸条。
白白的纸条在满是树枝的巢穴中异常显眼，谈颜玉耐心地在窗边等待了一会儿。
没想到那只巴掌大的小鸟竟然叼着纸条飞过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窗沿上。
那张纸条也被它吐到窗台上。
还用尖尖的喙将纸条往谈颜玉的手边戳了戳。
“是要给我看？”谈颜玉第一下还不敢相信。
但是那只鸟像是听懂了谈颜玉说的话，再次低头，喙戳上纸条，刚好戳到谈颜玉的手边。
确认了，那只小鸟就是想让他展开看。
谈颜玉在这一刻见到了万物皆有灵的具象化。
他展开纸条，纸条上面印上了好几个小鸟的爪子印，上面的字迹却没糊。
字迹娟秀，谈颜玉见过宋雅写字。
她有专门练习字帖，写出来的字像正楷，但是更加秀气。
上面就写着一句话：谈哥，我是自愿走的，不用找我，如果我活着，我会回来找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但谈颜玉看懂了。
宋雅真的很聪明，她知道谈颜玉要是来医院看她，就会发现她早已经出院。
对于出院的理由，她不想说，但她想告诉谈颜玉，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回来感谢。
但是活着的希望很小，她自己也不知道行不行。
小心叠好纸条放进口袋，谈颜玉去问护士要了一把小米，撒在手心里喂鸟。
小鸟吃完后仰头在他手心蹭蹭。
离开医院后，谈颜玉这回打算回家。
白露把人送到家里后也不敢离开。
主要是谈颜玉现在的状态看着不对，不像是能离得开人的状态。
他换上家居拖鞋，挽起衣袖，找了一圈找到谈颜玉家里的厨房，打开冰箱想看看有没有菜可以用。
不打开不知道，一打开吓一跳。
谈颜玉家里什么都没准备，冰箱里还有两包泡面。
看了眼日期，还行，要到明年才会过期。
“难怪你这么瘦，要是你先生回来了还不得心疼死。”白露很少抱怨别人，谈颜玉算一个。
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不想吃饭，好歹每天点外卖续命嘛。
再怎么样也比自己在家泡面来得健康。
谈颜玉躺在沙发上，他揉揉胀痛的太阳穴，眼神空洞，慢半拍地应声：“知道了，谢谢白露哥。”
“但是暮修远不会知道我在吃泡面，他不会来这边。”谈颜玉补充一句。
随后又支起手臂挡住额头，遮住头顶刺眼的灯光。
他跟暮修远没有住在这边，就算他在这边吃泡面，暮修远也发现不了。
至于暮修远在那边买的房子，他觉得太空了，不想一个人住。
感觉在房子里说话都会有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