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所以我+番外(51)

两两相望的下一秒,司施刚要开口,裴弋就将手臂和目光同时抽走:“谢谢。”

司施微微一顿:“不客气。”

裴弋压下眼里的探究,语气平常地发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学校?”

“我吃过晚饭,就出来散步买东西啊。我家离学校不远,从行知大道穿过去可以抄近路,这样来回能节省不少时间。”

她的态度十足坦荡,没有任何寻常情况下,向心仪对象告白过后,与之面对面相处的拘束和忐忑。

就在这一瞬间,裴弋忽然有点想笑,司施脸上找不出一丝潜藏少女心事的端倪,看起来竟像是对那两条短信毫不知情。现在一颗心悬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倒是你,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学校?”司施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校服,判断他放学后根本没回家,一直在学校,“晚饭肯定也还没吃呢吧,手臂上的伤口又是怎么一回事?有人来学校犯浑找茬?”

裴弋正思忖着怎么说合适,一旁的薛文映终于又有了存在感,他站出来,主动解释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裴弋又被迫听了一遍他那番“慈悲为怀方能指引坏人良心发现”的偏颇发言。

他一边暗念这番话有多天真羸弱而不堪一击,一边思绪游离,忽的想起了母亲。

如果是母亲,或许会和薛文映谈得来。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大概会同情薛文映的遭遇,也能理解他这套以德报怨的说辞。

若非如此——裴弋听见自己心里有一道短促的叹息——母亲也不会容忍父亲那么多年。

在裴弋的记忆里,自打他懂事起,“父亲”对他的来说就是一个接近虚构的形象。

他有时候会想父亲是否还记得自己刚出生时的模样,跟现在的自己恐怕有天壤之别。

但父亲很少对他投以目光,父亲对他的身高、体重、面部骨骼的发育都不感兴趣,偶尔看过来的视线就像在看一件家具。

或许某天家里突然换成另一个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同龄人,父亲也不会觉察出什么异样,他只是预设家里会有一个小孩,仅此而已。

对亲生骨肉如此,对结发妻子更是变本加厉。

争吵和冷暴力,挑刺和漠视,交错进行,永不休止。

母亲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家庭主妇,她拥有绝对而自主的经济独立能力,裴弋曾经措辞严谨地向她表达过支持,即离开父亲,勇敢拥抱新生活,追求自我。他想当然认为这样做,母亲会更快乐。

母亲却温和地,用大人注视孩子的目光看着他,给出的回答和薛文映那番话几乎一致。

对这种说法,裴弋绞尽脑汁,仍感到难以苟同。

不让作恶的一方尝到任何苦头,仅仅以一颗沉默的羔羊般的心,就指望对方悔改,很难不让人评价一句痴人说梦。

司施的看法大概和他相似:“说实话,我觉得那帮人根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仅仅因为你的不反抗,就在某一天幡然醒悟对着上帝忏悔祷告,他们只会在每次犯事以后拍拍屁股,回去闷头睡大觉而已。”

听说了薛文映这段时间的遭遇,司施多少有些不忍和触动,她思索片刻后,对薛文映说:

“你会这么想,或许是因为你把自己和对方,都当成活生生的人类个体来看待,也因此还指望他们残存一点对同类的恻隐之心,但对方不见得跟你想得一样。”

“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就随便一听,中途要是哪里有说错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你看行不行?”

见薛文映点了点头,司施才接着说道,“我觉得吧,人和人之间要想拥有良性循环的互动,贯穿交往始末的不是感情,而是自己的道德和良心。任何一段有来有往的关系里,如果对方真的考虑了你的情绪和处境,那他首先就要面对自己,要分析和反思这段关系里自己的所言所行。而作为施暴的一方,显然,他要么一开始就对自己人格上的缺陷选择了回避,要么就是你在他眼里已经丧失了主体性。一个人在对着沙包大展拳脚的时候,会反省自己太没有人性吗?”

“你们之间人和人平等交流的关系根本就不成立,对方要么是不把自己当人,要么就是不把你当人。你越让步,对方越会觉得你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可以趁手发泄情绪的工具。你所设想的‘以柔克刚’,在对方看来,很有可能只是软柿子好拿捏的证明。”

薛文映听完,沉默少时,一阵风吹过,他蓦地浑身一震,双手抱臂抖如筛糠。

司施以为自己话说得太直白,刺痛了他的心灵:“那个,我......”

“没事。”薛文映预判了她的说辞,冲她摆摆手,哆哆嗦嗦道,“我只是今天衣服内衬搭少了,这会儿昼夜温差太大,冷风一刮,身体有点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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