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茗心——的手腕。”秦郁棠肩膀一松,叹了口气。
“啊,他不是在恢复了吗?我看他最近的比赛状态比上一场好多了。”陶颖没具体盘问过秦郁棠去那一趟都发生了些什么,她和闫知非达成了某种共识——人家是青梅竹马,感情有实无名,什么时候跨过那条线都不奇怪。
秦郁棠是清楚内情的——也许是心情好,也许是运气好,总是不会是奇迹般地康复了。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搓搓脸道:“没准儿是回光返照。”
“你怎么这么咒你——朋友呢?”陶颖卡了下壳,好险,差点儿说成“你男朋友”。
秦郁棠瞥她一眼,脸上写满了“你不懂”,目视前方缓缓下沉的夕阳说:“我说真的,他手腕情况挺糟糕的,我希望他能退赛休息一段时间。”
陶颖搭在她肩上的手立刻落了下来,惊讶道:“那怎么可能呢?他现在积分不够,接下来的所有比赛都很重要,每一场都得赢啊,现在休息,那不就相当于直接宣布推出奥运选拔了吗?”
秦郁棠点了下头:“所以这已经是我让步过的结果,我一开始和他提的是直接退役。”
“我艹……”即便陶颖是个全方位无理由的秦郁棠支持者,也觉得这种要求有些过分了,拿她自己来说,她连去哪里上大学,选哪所学校都不愿意被人干涉,何况是让一个运动员在坚持了十几年的职业生涯中直角转弯。
陶颖的“我艹”拖了三公里的尾音,好不容易说完,她吸了吸鼻子,试探道:“棠姐,你是以什么身份提的这种要求吗?他没和你吵架吗?”
秦郁棠一脚踩碎了地上的枯叶,轻声说:“就是普通……情侣身份,他没和我吵,是我单方面在和他吵架。”
陶颖挠挠耳朵:“啊……那我说句实话,我觉得你有点儿过分了,职业道路这种事,别说是情侣,就算是亲妈也不能替他做选择。”
“我知道。”秦郁棠陷入了沉默,可知道离做到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事儿屡屡尝试都毫无进展,甚至她能察觉到,季茗心都被她给说烦了,每次提到这件事他都主动换话题,实在糊弄不过去的时候,他就那么几句话来回挡——“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会自己注意的”、“我又不是个小孩了”……
潜台词是“我比你懂的多,你就别提门外汉意见了”。
俩人昨晚聊天还不欢而散,今天正好趁着陶颖在,她抓住时机抒发了一下心中困惑:“你说真的会有人宁可手断在赛场上,也不愿意换个方向努力吗?”
“当然了。”陶颖认真地看着她说:“永远不要低估一颗冠军的心。”
秦郁棠默然了,她并非是那种只讲生命长度,不讲生命厚度的完全实用主义者,她坚持要季茗心退役,只是不想他余生后悔。
如果他心甘情愿呢?自己这样强势,似乎真有点儿讨人厌了。
陶颖仍好奇,询问:“况且他已经这么接近山顶了,你让他换方向,能换到哪里去?”
秦郁棠刮了她一眼,嘴角上扬,半开玩笑道:“我可以养他一辈子。”
陶颖大骇,眨眼间把其他事都忘了,上来抱住秦郁棠胳膊道:“你还缺女朋友吗?”
“你女朋友这周还来看你吗?”队友冲季茗心八卦地挑眉。
季茗心躺在球场的地板上,累到虚脱,闭目养神也只能算是缓慢回血。
对方提到秦郁棠,他闭着眼睛无声地笑了笑:“不来。”
“怎么不来呢?”
“她上学很忙的,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成绩烂到英语考27分。”
队友无端被攻击,白眼道:“行行行,我等着看你女朋友考状元好吧!”
“也不是没可能啊。”季茗心笑着,左手手肘一撑地,坐了起来,两指捏着球拍杆旋转,看一旁的队友把打废的球从训练球里挑出来,眯了眯眼睛道:“你知道我下一场打谁吗?”
“金津啊。”队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样,你害怕吗?大半年没赢过他了。”
“怕死咯~”季茗心语气里可听不出来半点儿胆怯,边起身边自嘲道:“老金头,横空出世的紫薇星,大器晚成,多牛逼啊……”
客观上来讲,季茗心现在的状态打金津,即便金津让他一小局,他也未必能赢,但主观上而言,队友又希望他真能拿下这一局,好让从前那个目中无人,有点傲有点冷的少年天才回来。
人心还是偏的,尽管几乎无法实现,队友还是问季茗心:“要是真赢了怎么办?”
“就一直赢下去,赢到明年夏天,把金牌拿回来送给她当毕业礼物。”
“看不出来你还挺浪漫的。”听起来就很美好的计划,可惜实现机会渺茫,队友提前为它的破灭感到了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