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初:“……”
崔彻弹她的额,“多思无益,嫁给我之后,但凡我的,就都是你的。不嫁给我,但凡你的,皆是我的。”
贺初捂着额头,“嫁给你哪有那么容易。你不是说过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崔彻道:“不容易,却也没我想得那么艰难。那日陛下召见,你也在,陛下说的话提醒了我。陛下说,我若没有经过崔氏裴氏两个家族长辈的点头,擅自取消或无视婚约,既与世不容,也于法不容。我想,既然是和长辈相搏,那自然是要看谁的辈分高,谁的话更具权威。我与父亲抗衡,固然不敌他。可我记得,我还有位叔祖,听说他做了三年的崔氏家主,很是不耐烦,后来把家主之位让给了我父亲。他辈分高,又是前任家主的身份,离经叛道,与世相遗,自然也讨厌那种不能做主,需秉承他人意志的婚约。如果由他出面,为我斡旋,这桩婚约或许就能解开呢?只是他热衷医道,人极少在杏子坞。我本来打算这趟茶会回来,就去寻访他。
他顿了一顿,“虽说你愿等我,有多久等多久,可我怎么忍心让阿九等太久呢?”
贺初注视着他,原来他早有计划,他的计划甚至形成于他向她表明心迹之前。难怪顾兄说,这世间并没有可以难倒他的事。可他这么诚恳的一番话,末了一脸的坏笑是为什么?
“毕竟宋妈妈说了,殿下眼看就要三十了,能不赶时间吗?”
贺初:“……”
她撇了撇嘴,“想搬回你叔祖,哪有那么容易。你看,你一出安都,就有人想毒杀你。这人若是找不出来,恐怕你寸步难行。”
“这附近有你的亲卫吗?”
“有。”
“那你让人带上少许茶液回安都,让韩翁来验一验究竟是什么毒。”
贺初应下,“此地是安都到杏子坞的必经之地。这家客栈又是本地最大的客栈,我们如果不住官驿的话,就必然会住这家客栈。看来下毒的人不仅知道你的行踪,还知道你有睡前饮茶的生活习惯,是以,蛰伏在这里,专等你来。”
“知道我的行踪很正常。今年四世家的茶会是由崔氏在杏子坞举办,我是品鉴人之一,一定会有这一趟。可知道我生活习惯的……难道你怀疑我身边的人?”
崔彻很快摇头,“不会是安都崔宅里的人,否则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再说了,那是我精挑细选的人,不会有问题。唉!想想还是安都好,天子脚下,天子庇佑,日子过得十分太平,看来有人是想借杏子坞这趟除掉我。”
听到那句“天子脚下,天子庇佑”,贺初忍笑,“二十五年来,你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吗?就从没遇到过,有人想要你的命?”
“没有。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人呢,我若不在了,这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崔彻一脸戏谑,“你说,会不会是顾色清?他恨我抢走了你。”
贺初:“……”
“顾兄现在快到江南道了吧?他一路赏花赏人的,他有空毒杀你?更何况,你抢过我吗?确切地说,你只是站在一边守株待兔吧?”
“那要不就是王云骓,他和我一样,看中了同一只笨兔子。”崔彻自顾自道:“这案子可定性为情杀。”
“王云骓本就前程似锦,他向我提亲,我若不愿,在我阿耶看来,全是我的不好,他只会更加前程似锦。他毒杀你做什么,你还是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
“你是不是任大理寺卿后,得罪什么人了?”
“没有。跟我关系最密切的两件案子,就是明境的那桩和顾大人一案。如果说陈国公府的人想要报复谁,不是应该冲着你来吗?更何况,经此一案,陈国公府怕是没什么心力想要报复谁了。除此之外,也不会跟此行陛下的命令有关,你两个兄长胜负未定,尚需世家支持,必然不会先给自己树敌。”崔彻认真道:“可以断定的是,想杀我的,必是杏子坞的人。”
“不过,放心吧。”崔彻笑笑,“这人不敢在安都下手,也不敢在杏子坞动手,就只能在这一趟的中途下手。我们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赶路,小心点就是了。”
贺初点点头,“你是杏子坞的少主,为什么怀疑想杀你的人在杏子坞呢?如果在杏子坞,在你还没来安都的时候,这人为何不动手?”
“这一点,我也没想通。”崔彻沉吟少许,迟疑道:“其实我心里还有些其他的困惑,也曾对你和顾色清提过。在曲江池的时候,我跳下了水,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本能地向溺水的人游去。那是一种浸在水里久违的舒展,所以我意识到,原来我会划水,可在此之前,我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