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初听了,不免黯然。人若真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到底该怎么做呢?
王熊心里有数,贺初跟阿芙交好是一回事,接受他又是另一回事。见她发上的那枝簪不见了,满面春风道,“顾色清送你的簪呢?怎么,不是信誓旦旦说很快就要嫁给他吗,这么快就变卦了?”
如果王熊不知道她跟顾汾分开,又怎会向她阿耶提亲呢?贺初撇了撇嘴道:“明知故问。”
“我就知道,只要有崔南雪在,你跟顾色清兔子尾巴长不了。那簪子,当时还宝贝得紧,死死攥在手里,生怕被我抢到扔进河里,还刺伤了手。如今想想,何必呢。”王熊眼神晴暖,“我提亲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贺初道:“我对阿耶说了,我不答应。后来我阿耶不是召你进宫,吃了一顿烤全羊吗?那补偿还不够吗?”
王熊注视着她,“那可不是补偿,是勉励。陛下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对我说,你这人重情重义,通常像这样的人,重视朋友,胜于情郎,友情和钟爱不大能分得清楚,所以只要跟你死缠烂打,时间一长,必能生成情意。我这是得了高人的指点吧?”
贺初一怔,到底是她阿耶,她回宫才多久,她阿耶已经把她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还不吝赐教王熊。
王熊这是什么意思,改变,打算和她从朋友做起?
第64章 狂澜(修)
怎么可能?!
顾汾是她的朋友,王熊却不是。
顾汾是君子,玉洁冰清,一尘不染。王熊则不同,手段狠辣,老谋深算。跟他做朋友,简直是与虎谋皮。她才没那么傻呢。
“王云骓,我想在茶会上和你斗一次茶,你敢应吗?”
“哦?”王熊觑着她,饶有兴致又无不戒备地问:“什么条件?”
“如果我赢了,你以后不要再提求亲的事。”
他猜到了,只是他素来就痴迷于他们之间这种剑拔弩张又有点孩子气的博弈,“那如果你输了呢?”
“那就维持原状,只当没斗过。本来嘛,斗茶就不该有那么强的胜负色彩,纯粹图个乐嘛。”
王熊哼笑一声,“赢了,什么好处也没有。输了,就不再向你求亲。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来关照我,殿下还真是童心未泯。”
“你是怕输吗?”贺初倒不是激他,而是胸有成竹,“我定能赢你,不会有输的可能。”
王熊悻悻道:“我倒觉得我的赢面大。我见过的佳茗好泉,远比你多,而你不得不承认,在民间多年,见识不足。就算崔南雪给你支什么妙招,也未必管用。”
他想了想,“这样吧,如果你斗输了,你就答应嫁给我。这样才公平。”
贺初反复权衡,王熊如果不应战,只一味推进议亲,她也没辙,遂把心一横,“一言为定,如果我赢了,你便终止求亲,且从此再无这一说。还有,以后不许纠缠我。就算是你我都在的场合,你也要离我远远的。”
她一双葡萄眼顾盼神飞,可偏偏目中无他。她要他离得远远的,不准靠近她,她把他当洪水猛兽了!王熊目光一沉,却道:“好,我就跟你斗一次茶。”
王熊注视着崔彻的席位,人不见了,云淡风轻道:“急着让我不再求亲,怎么,你打算跟崔南雪淫奔?”
贺初不怒反笑:“王云骓,你难道忘了,第一次你污蔑我和老师的时候,是怎么被侍卫抬出黄花林的?”
王熊瞧着她的神色,“你老师的婚期定在今年初冬。届时,我也要来杏子坞喝杯喜酒。”
贺初咋舌,关于婚期,崔彻果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老大人真够绝的。
“裴氏为了占着崔南雪,倒是煞费苦心。你看,裴青瑶也不在席位上。看来那二人躲到什么地方幽会去了。”
崔彻说过,要跟裴青瑶谈一谈,不能等到婚礼那天,才以实际行动告诉裴二娘子,她不是他心上的那人,那样会伤她太深。
贺初一笑置之:“躲在某处幽会的人,明明是你,你还是那么喜欢贼喊捉贼。”
王熊也不反驳,淡淡道:“你就不想知道,私底下崔南雪在裴青瑶面前,是什么样的?”
“不想。”贺初顾自饮茶。
“他认识裴青瑶,早在你之前,你就不想知道,无人的时候,他们怎么相处,他们亲密到了什么程度?”王熊说得虽是裴青瑶,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贺初轻烟般拂他一眼,“你仿佛并不了解他。他那个人,心高气傲,不是不专一的人。还有,他多智近妖,更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专一,分寸……”王熊咀嚼这两个词,心头火起,逼视着她,“难道他在裴青瑶和你之间,已经做了决定?否则,何来专一?你和他……否则,何来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