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男的什么情况?”
“瘦的那个没事,胖的那个好像喝大了,走不动路,头上有血,我问用不用报警,他们说不用。”
“包厢有监控吗?”
“有,不过没声音,我们都调出来了,以防万一。您如果需要监控,得来现场做个登记。”
韩韫跟闵语智交换一个眼神,“我得晚点过去,你们什么时间关门?”
“您十一点半之前来吧。”
放下手机,韩韫露出防御性姿态,“包厢有监控,你别怕。”
“还活着?”
“活得好好的,都不用报警。”
担惊受怕的神色从闵语智脸上退去,转而被怒火取代,“贱男人!老肥猪!老娘还是下手轻了!真该——”
“好了!”韩韫厉声呵斥,“别说了,你要是真需要发泄,周末我带你去那个发泄屋。”
闵语智咬牙切齿,“不用!没必要为那种土鳖花钱!”
韩韫弯腰捡起湿透的衣服,“你上楼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
“你要去餐厅?”
“对,看监控。”
“我跟你一块儿!”
“不行,快睡觉。”
“我要去!”
“闵语智!”
”嘁!“她扁扁嘴,咕咚咕咚上楼了。
韩韫捶着胸膛舒了口气,她本来担心这件事会给闵语智造成创伤,现在看来或许是多虑了。在去接女儿的路上,她想到那些悲剧新闻,花季少男少女因为受到打击留下阴影,轻则换上情感障碍,重则轻生自杀。
社会蠢货泛滥,呆瓜成群,她心想,只有可怜的受害者被逼到看不见的角落,阴暗地生活。
韩韫换了身干净衣服出门,她先去餐厅拷贝监控,接着回公司,打开电脑,把特罗菲克的有关资料都查了一遍,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
她摸黑上床,只睡了三个小时闹钟就响了,她得去寺庙上香。
这个时间往郊区走的车很少,马路格外宽阔,她刚停下车等红灯,手机响了,是伍毅枫。
她开了免提,“喂?”
谩骂声扑面而来,接着是女人的制止声,然后是金属器皿陆续掉落的声音,再然后,电话在一片混乱中被挂断了。
通过断断续续的字词,韩韫提取出几个关键字:公共病房、住院、打针、护士。
她以为伍毅枫还会再打电话过来,但没有。至于那晚的全貌,她是后来从警察口中得知的:
闵语智用酒瓶打了伍毅枫,导致他额头破皮。在闵语智离开后,余疏霖开车送他去医院,在路上发生车祸,对方司机和开车的余疏霖做完手术第三天才清醒,伍毅枫因为突发心脏病要做手术,半个月后才离开医院。
至于秘书常允儿,她离开包间之后就打车去了机场,搭最早的飞机回到S市,一下飞机就去公司辞职了。
第二天是周末,晴空万里,二十度的气温堪称完美。
闹钟响了,闵语智闭着眼关掉声音继续睡,她刚蒙上脑袋,手机又开始震。
“喂?”她闭着眼说。
“语智呀,是我!大姨!”韩雪竹永远都高亢激昂。
“我妈去上香了,不在家。”
“我知道,她跟我说了。我打电话是想找你。”
“我?”闵语智打了个呵欠,揉揉眼。
“你哥不是打篮球摔了嘛,十一点去复查,我得抓紧写稿子,你能不能陪他一块儿去趟医院?什么都不用干,陪着就行,末了让他请你吃饭!”
闵语智答应下来,在半梦半醒中完成洗漱,叼了片面包出门了。
真热啊,她抬起头,眯眼看着太阳,立夏都过去好几天了,吃西瓜的季节到了。
“我妈也真是的,还非得让你跑一趟。”两人在医院门口碰面,安珉凡穿着短袖白T,毫无遮挡地站在太阳光底下。
“这么客气干嘛,”闵语智随口应和着,“下次离家出走还得投奔你呢。”
安珉凡弯腰打量她的脸,“你心情不好?”
“没事。”
闵语智不想提昨晚的事,毕竟互换身体是隐私。
“是不是考试没考好?”安珉凡自顾自猜测。
“呃,嗯。”她胡乱应和着。
“周末来我家吧,我给你补课。”
“没必要,会的不用教,不会的教也白教。”
“你倒是想得挺开。”安珉凡笑出俩小括弧。
刚进大厅,不远处响起刺耳的哭声,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人兀自站着,怀里抱着个吃奶的孩子,脚边站了个齐腰高的男孩,哭得撕心裂肺。
或许是被眼前的景象触动了,安珉凡随口说了一句:“语智,我觉得你妈很不容易。”
“而且,我跟我妈好像活在两个世界。”
有些东西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明白,现在她明白了,又希望从未没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