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经理您好。”她对着电话说,露出跟刚才截然不同的温和表情。
于彬突然改用敬称,“祝总,请您千万——”
祝可瑛抬起手,示意他安静,讲着电话快步走远了。
于彬面露哀愁,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拨通何秀雪的电话。
“何秘书,是我。”
“于总?”何秀雪离开大厅,偷偷摸摸地跑进安全通道。
“我刚才跟祝总见过面了,她不答应。”
何秀雪知道于彬对韩韫有意思,平时大小事儿都跟他汇报,算是当了半个红娘。
“自从祝可瑛来过,韩总心情一直没见好。”
于彬的秘书高扬京站在外面走廊,她见门开着一条缝就推门进来,于彬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她对收购是什么态度?”于彬趁热打铁问。
“不知道啊,”何秀雪急的直跺脚,“我一提这个她就岔开话题!”
“卖房的事呢?”
何秀雪叹了口气,“房子挂上去了,还没人问。”
“她不是说还有别的办法么?”
“哪有什么办法?她就是逞能!韩总这人——”
“何秘书?你在这儿干什么?”
文烨其推开防火门,嘴上叼着电子烟。
何秀雪懵了,“呃,那就这样,先挂了啊!”
她前言不搭后语地结束通话,然后急匆匆走了。那边的于彬放下手机,额头像发烧般灼热,现在的辰星就像晚期患者,要是病情继续恶化,打钱都救不回来了。
听到办公室没声音了,等候多时的高扬京抬手敲门。
“进。”
高扬京探进半个身子,“于总,和豪睿天的董事长来了。”
于彬一愣,“薛董?”
万洲顿跟和豪睿天的合作开始于三十年前,目前酒店内的餐具都由和豪睿天提供,两家签的是长期合同,四个月后将续约。
薛君强年近古稀,几年前就从经营一线退位,于彬猜不透他此来的用意。
门外传来拐杖撞击地板的声音,老人佝偻着背,挪着步子进了办公室,“突然来打扰,真是对不住啊!”
“哪里哪里,快请进!”
于彬把他迎到沙发坐下。距离上次见面不过一年,薛君强就像老了十岁,双眼神气全无。
“董事长,您没必要亲自跑一趟,完全可以让我过去的。”
“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薛君强的嘴唇哆哆嗦嗦,一副有求于人却难以启齿的样子。
高扬京倒完茶就关门出去,薛君强盯着冒热气的杯子,一阵接一阵的叹气,像只漏气的轮胎。
“薛董,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们,”他颤颤巍巍地抬头直视于彬,“还愿意续约吗?”
薛君强以为于彬已经从各种渠道了解过和豪睿天内部的窘境,实际上于彬一无所知。
“要是没了你们的订单,我们恐怕都撑不过明年了。”
“此话怎讲?”
薛君强扬起头,语气像在忏悔罪过。
“我就不该把公司交给丽璇和睿天啊!客户,一个一个,全跑了!”
和豪睿天的工厂一直在原址的基础上扩大,生产线本该在三年前升级,更新换代的计划直到现在都没落地,由于机器老化,人员流失,产品质量得不到保障,次品率提高,早期积累的客源逐渐流散了。
听到这些,于彬一惊,“为什么?”
“睿天认为老客户的订单利润低,说要压缩制造成本找新客户,把钱全都花在广告上了。上个月,为了拍那个广告片,他跟丽璇花了两个亿!两个亿啊!”
薛君强数出两根手指,如同干枯的树枝指向几近凝固的空气,他本打算把薛睿天培养成第二个于彬,结果成了个不入流的小二代。
上个月,薛睿天出轨,对象还是已婚公众人物,为了给出轨对象偿还私人债务,他挪用高达八位数的公款。事发之后,薛君强花了天价公关费把话题压下去,但息事宁人只能起暂时作用,丑闻指不定啥时候就会曝光,而且被挪用的钱也追不回来了。
于彬发现疑点,“您刚才说存在质量问题,但交给我们的产品一切正常。”
“你们的单子都是独立车间在做,负责人也是同一批。”
他正准备松口气,薛君强接着说:“昨天,那批人集体辞职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对谁都没有说话。
“公司,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薛君强握紧于彬的手,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感到震惊,“小彬啊,求求你,替我想想办法。”
这也算遇人不淑吗,于彬犹豫了,他记起祝可瑛不久前说的那句话:都是自找的。
22.永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