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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寒风凛冽,风穿过她的脖子透过围巾侵入喉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嘴巴干的厉害脸也冻的生疼。抬起手表看看时间已是午夜12点,路上难得的宁静,空无一人偶尔有车经过,开的也是极快。
她站在马路边上点了一支烟,不紧不慢的抽着,对面那栋高楼12楼左边窗口散发出暖橘色的光,里面传出来小孩子欢闹的声音,似乎刚学会说话没多久一直叫着爸爸妈妈。
今年是钟娴没有回家的第五年,22岁但27岁,这短暂又漫长的五年,她觉得像过了半生。去年她就辞掉了学校的工作,和人合伙开了一家书店,要是被人知道她放弃铁饭碗,去开一个什么狗屁书店肯定会被骂脑子不清白。
可她就是想,她喜欢女生喜欢冯清这件事情,只要她是老师这个身份,就无法正大光明的在阳光下示人,总是有一些同事要给她介绍对象,一开始人家还是礼貌询问,自己也会客气拒绝,时间久了大家就开始喜欢把好为人师过来人的那套经验搬上来了,对她的生活和想法指指点点,于是干脆离开好了。
其实有时候钟娴也不确定这样生活的意义,好像只是为了给“活着”本身一个交代,纯粹地为了活着而活着,除了每次给家里打钱时,觉得自己还有点用以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存在的价值。
这几年她通过钟淑也打听过冯清,知道她的一些情况,却也不敢再有其他任何的举措,对于钟娴而言能够知道她的生活近况就是已经最大的礼物,她不敢奢求太多
她一边想着一边看见对面路口走来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男的推着一个卖小糕点的电三轮车,女孩儿坐在后车座,时不时的给前面推车的男孩儿理理围巾帽子,一边冲着手哈着气,试图让它暖和点。
他们走到他这边后,旁边有一个和她一样站在路边抽烟的男人,看着推车里的蛋糕犹豫了两下,最后伸手拦下那对小情侣买了两个蛋糕,钟娴猜他是为了给爱人一个惊喜,还是为了照顾这对不易的小夫妻。
在钟娴准备过马路时听到男孩儿对女孩儿说,你放心很快我们就可以开自己的小店,让你做老板娘,让你坐小车,不会让你遭罪的。女孩子高兴的笑着,捶了一下的男孩儿的后背,谁说我现在在受苦了我可开心了。
她想冯清了,想起曾经她对冯清说,你等我挣钱了就带你去省城……她当时没有做到,往后大概也在没有机会做到。
今年的雪下的的很早,也是好几年来最大的一次,冯清下班回家没有打伞,顶着细雪走了一路,头发变得有些湿润软软的。寒风透过厚重的棉服刺进骨头,让她不经意间打了好几个寒颤,路上的每个行人都像企鹅一样走路,觉得有些可爱有些好笑。紧了紧围巾把脖子缩着,在昏黄路灯的陪伴下加快脚步赶回那个被她租来称为家的房子。
离开家乡到外面来,她看过了灯红酒绿流光溢彩,见过万千繁华后,她依然想念盛夏夜里明月头悬清风徐来,她与旧人深夜缠绵悱恻的过往。
这几年因为有小姨的帮衬,她在这座城市生活的还算不错,妹妹也考上了大学,当时去学校报名还是冯清送她去的,小姑娘头一次离开家心里紧张又期待,这个时候在外面算是小小见过世面的冯清,已经可以用过来人的身份教妹妹怎么适应了。
她每一年就过年的时候会回去,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件事情似乎真的开始被人遗忘,也许是她常年在外人们也逐渐遗忘了她。她和父亲的关系依旧不咸不淡,但第三年的除夕她和父亲再一次去给母亲祭拜时,父亲烧着纸钱一张沧桑的脸被烤的泛起了红润,他烧完手上最后一张时,对着母亲的坟冢说,“你别急,等依依结婚了就给你立碑,莫怪她们,她们好就行了。”
他们那里的习俗便是早逝的人,若膝下无子或子女还小都是不可以立碑的,只有晚辈成家立业人丁兴旺了才能刻字立碑,刚才父亲说等依依结婚了就给母亲立碑,她便知道父亲是释怀了,也同时告诉她,她想要过怎样的生活,随她去了。她眼眶一热眼泪啪嗒啪嗒掉在长满了草的坟上,跪下给母亲磕了三个头。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总之岁月漫长,但总有未来值得我们等待。
作者有话说:
行文至此,关于《仲夏清虚里》的故事已全部完结,祝愿小钟和清儿,在她们的世界里去过顺心如意的生活,你们来自于泥土将来也会归于泥土,且记得在那片土地上去拼命绽放,绚烂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