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依楼闷头查书这些时日可把霓月憋坏了,眼瞅着前面小山坡长满了花花草草,直接兴奋地一个跟头滚了下去,书院的学子散客时都会来河边玩耍,等到书院再次敲钟再回去,霓月叽里咕噜顺着绿草茵茵的斜坡滚到了河边,身上头上沾满了碎草和小花,差点把在河边玩的小女童一头撞河里。
单小青捻着本书从小山坡后方过来,看了一眼霓月,随后找了个平坦的石头,坐在上面看起书来。
霓月揪了一把野花,三下五除二编了两个花环,自己头上戴了一个,蹦跶着往单小青身边去。
“看什么呢?”霓月随手把花环扣到单小青头上,单小青却突然像被雷击中一般,“别碰我!”她惊恐地疯狂甩头,抱着头跌倒在地,慌慌张张往河边摔去。
霓月一把抓住了她,“你怎么了?我没有恶意,你不舒服吗?”
霓月抓着单小青的胳膊,怕她摔下去,却发现她宽大的衣袖底下藏着的十指头,全都缠满了布条,像是受过什么伤。
“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杀了他!”霓月抓着单小青的手,单小青却慌慌张张缩进了袖子里,整个人颤抖地缩成了一团,霓月赶紧抱住她,单小青非常清瘦,紧绷着身体异常紧张,霓月把她掉落的书还给她,单小青一把抓住书护在了怀里。
霓月瞄到是一本没有书名的册子,里面像是写写画画记录了很多文字,还有水碾、筒车的样图。
“你教这个?”
单小青点点头,依旧惊魂未定。
“那你看过《耕田营造术》、还有什么《平话客星论》、什么筒车翻来翻去呃……”
霓月实在想不起这些名字了,单小青却被她努力的样子逗笑了。
“《筒车枢轮纲要》。”
“啊,对,就是这个。你在哪看的这些书?”
“想看,在哪都能看到。”单小青说。
霓月点点头,也是,整个边境各州县都有这些书流窜,“你怎么教这些啊?我以为这儿就教什么看书写诗呢!”
“我家做木材生意的,若是不懂这些营造之术,不知晓风车筒车该用什么样的木材,用多少料的,怕是就被建造的官家商家坑惨了。家父自小就教我念书识字,只不过长大后发现,都是为了嫁个好人家罢了。”单小青失落地蜷缩在一边。
霓月忍不住夸赞:“那你真的是好厉害,我一开始看不懂,他们老笑话我,不过本姑娘不在乎,早晚有天会骑到他们头上。说正经的,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把他们碾成肉泥,易如反掌,不用太感谢我,我就是好久没杀人了,手……的确有点痒,就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很啰嗦,不让我干这,不让我干那,烦得很”,霓月提起卫聿川忍不住咬牙切齿,“反正出城了,杀个人应该没关系。”说到杀人,两只眼又开始放兴奋绿光。
单小青看到霓月提起杀人放火一脸势在必得,她憋着笑,却没有害怕,反倒放松下来,似乎从霓月这里找到些安全感,她细细怏怏地说道:“杀人……不是我的钻研范畴,我们说说书吧,你觉得这些书怎么样?好看吗?”
霓月认真回忆着:“我觉得写得很好,连我这种字都认不全的人都能看进去,且不管它里头讲得是不是真的,就当讲天文术法、营造之术的话本来看,也是蛮有趣味。”
单小青望着前方波光粼粼的河水,微微有些笑意,不过很快变成了忧郁,像是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还好有这些书,我才不至于去死。”
霓月搂着她肩头晃着她:“哎呀!别整天死不死的,该死的另有其人,不是你!”
霓月搂着单小青开导她,单小青怏怏地总提不起兴致。
“你们说什么呢?”卫聿川从山坡后面跑过来,大老远就看到霓月搂着单小青张牙舞爪的,力气这么大,万一把人家抡到河里,不就又少了一个能打听的人。
单小青好奇卫聿川和霓月的身份:“你们是?”
“我们是……”卫聿川思索着看向霓月,冲她使眼色,机宜司的身份不能表露,那和霓月是什么?兄妹?
“仆人。他是我的仆人。”霓月看着卫聿川确信无疑地说。
“……仆”你上哪找这么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的仆人去?!
“铛……铛……”书院里响起了钟声,河边玩耍的学子陆续往书院奔去,单小青向霓月和卫聿川微微欠身,也回去了。
大老远来潼县一趟,没有什么实质的线索,霓月倒是借机放了个风,回程路上马骑得都快了许多,卫聿川追上她,问她跟单小青说什么了。
“美娇娘的事你少管。驾!”霓月一鞭子下去,马儿撒欢往霸州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