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柏打了一个冷噤,琼草儿不由得身子发抖,胡郎中暗笑了一下收起药箱要走,韩家柏拉住他说:“家里还一个女工也是呕吐,胡郎中帮着一起看看吧。”
“女工在哪儿?”
“就在前院。”
韩家柏领着胡郎中出了西耳房,走到月亮门下想起一件事情再想问胡郎中,刚张开嘴看见长庚家的从厨房出来,慌又闭上。
两人来到前院,胡郎中给启明家的把完脉说:“大嫂与太太脉向一致,也是喜脉,如果继续呕吐,可按太太的药方服药。”又转身对韩家柏说:“我可否再到太太房中嘱咐一下?”
韩家柏忙说:“请,请!”走到垂花门时看了四下没人,又在胡郎中耳边小声道,“弟媳妇怀孕的事万不可与太太讲啊。”
胡郎中装着没听见,快步进了堂屋。
此时,殷氏正跪在床上从窗户里往外看,见丈夫领着胡郎中快要进门便慌忙躺下,将被子蒙住头装睡,胡郎中走到床前道:“太太睡着了吗?”
殷氏侧身坐起,一副睡眼蒙眬的样子说:“前院女工与我家婶子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
“没有大碍吧?”
“都无大碍。前院大嫂与太太相同,也是喜脉。西房娘子……”
又扭脸看了韩家柏一眼说,“哦,西房娘子可能是肠胃受凉引发贲门梗阻,吃饭时遇到刺激反应才要呕吐,我刚才开了方子交给老爷,此方药性徐缓需服十日,刚才跟韩老爷说了,若一个疗程效果不佳可再服一个疗程,万不可如老爷所言服上半年啊。”
殷氏看韩家柏一眼道:“什么病要服半年的药?”
韩家柏憨笑了一下道:“我只是说个笑话。”
殷氏又跟胡郎中说:“我那弟媳妇命苦,才二十出头弟弟就去世了,她若身体不好也是我的心病。”
“太太尽可放心,保证药到病除。”
“胡郎中医术高明我当然放心,只是太辛苦你了。”
“为太太解忧是我分内的事,客气话不用说了。”
胡郎中提起药箱要走,韩家柏掏出几块银圆要付诊费,胡郎中假意不收,韩家柏硬给,最后取过一块钱装进衣兜,笑呵呵地离去。
韩家柏将胡郎中送出宅门,一直望着他远去了才把琼草儿那张药方打开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当归、川芎、黄芪、党参、延胡索、雌黄等这些药名虽然很熟,但韩家柏并不知晓各起什么作用,就连同殷氏那张药方一起交给启明,让他去镇上抓药,又让长庚家的预备蜂蜜与大烟壳作药引子。
到了晚上,启明家的端来熬好的药放在琼草儿床前的桌子上,然后又送来洗脸水离去。
琼草儿端起药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她想起以前吃过的药不是刺鼻难闻就是苦涩难咽,觉得这碗药却不比寻常。
端起碗喝了一口,又香又甜,加之不是太烫,便一口气喝完了。
坐在床上,满口香甜良久不消,便帮儿子洗了脸又洗了脚放在床上哄着入睡。
琼草儿白天睡觉,晚上难眠,睡不着就胡思乱想,脑海里浮现出韩家柏的影子。
她从小跟大哥在一块儿玩耍,经常玩娶新娘的游戏,都是大哥扮新郎而她扮新娘,那时候就想过,将来要成为大哥真正的新娘。
后来,媒婆为大哥提亲,她听说后难过了好几天。更让她难过的是,她看见大哥也很伤心。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能违抗,只好听从养父养母的命令,嫁给二哥韩家樟,她本以为永远都是韩家樟的妻子,却不想,韩家樟过早去世。
她和大哥真正的开始就是与韩家松拜堂那天,她看出来韩家松不情愿娶她,硬是大嫂背后唆使才让老太太逼着韩家松同意。
她同意嫁给弟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儿子,她知道她若改嫁别家,韩家不会让她带走孩子,这是韩世荣的遗愿,尽管韩家柏与老太太未必真心要她留下孩子,可老爷子的遗愿没人敢违抗。
她同意嫁给韩家松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离开韩家,不想离开韩家柏。从小一起玩到大,还想相守到终老,但她最先的想法并不是肉体上的接触,只是各自祝福。
拜堂那天,香莲突然出现,又把韩家松抢走了,作为新娘子她有多么难堪,不说也能知道,天下哪有结婚时新郎跟别人跑了,这事不仅稀奇,也太丢人了,不是因为孩子,她有可能会去寻死。
就在看热闹的人们走了之后,大哥走进洞房,流着眼泪跟她说:“你要挺住啊!”
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扑到大哥怀里,与大哥紧紧相拥。
就在这时,老太太进门,看见这一幕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