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崇随口就来，坐在他旁边的人立马喊停，“还搞即兴发挥啊你？”
纪崇笑，“不允许啊？”
万家齐伸出手，“让让他，都让让他，今天就算纪崇说一加一等于五十，都记得说对。”
宁薇啧了一声，“纪崇是你爹啊这么孝敬他？”
明礼这时才认出宁薇是谁，高中音乐班那个跟纪崇关系很好的女孩子。
他们至今仍然关系不错，宁薇可以随意打趣纪崇，纪崇其他朋友显然也跟宁薇关系不错，顺着她的话都在笑万家齐谄媚，万家齐不服气，说要是纪崇也给他们赚钱就没人说这种话了。
万家齐自曝马甲，拿出手机打开主页给明礼看，“用户0572的夏日气泡水，粉丝五十万，这号都是我崇哥帮我起来的！”
纪崇手撑在地上，轻笑，“别吹啊，你把牛给我吹到天上去了，我一会儿怎么圆？”
明礼表现出第一次见这个抖音号的样子，哇了一声，“很厉害呢。”
纪崇看她，“多厉害？”
明礼绞尽脑汁，才说：“粉丝好多，是网红欸。”
万家齐：“……”
在场的人只有他知道纪崇在装什么逼。
也只有他知道住纪崇家对面的这个妹子在玩装不熟的游戏。
他感觉自己全场唯一预言家，看着狼人跟女巫互演。
纪崇：“夸他还是夸我呢你？”
明礼脑袋都搁在了膝盖上：“你和他，你朋友不是说是你帮忙他起号的吗，很厉害欸，做什么都能成功。”
甚至悄悄竖起了大拇指给纪崇看。
她动作全都很小，声音也很轻。
肉眼可见的拘谨。
但是夸赞别人的时候格外认真。
一双眼睛只看着你，每一句话都是真心。
万家齐看出纪崇没办法拒绝这样的目光。
多好的夜晚，星星和音乐全都很捧场。
他的好兄弟笑着冲喜欢的女孩子伸出手。
“击个掌。”让她为他庆祝，掌心对着她，她只迟疑了一瞬间，就伸出手，轻轻贴上去。
好吧好吧。
万家齐想，冬天虽然还没到来，但也得允许春天插队、小猫打滚、小狗摇尾巴。
第6章 .「运动会的回响」
明礼整个人仿佛飘在云里，跟纪崇接触过的掌心发热。
中途去厨房时，宁薇出现在她身后，伸手在她面前晃晃，说：“竟然真的是你，你变了好多哦。”
明礼倒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正想着该接什么话，就听宁薇说在她走后看过关于她的新闻。
“跟我奶奶一起看的，寻亲节目，在上面看见你的脸我还很惊讶，然后就发现原来你不是转学到二中而是换了一座城市？我们那会儿学校还挺多人议论，谁都没能想到电视上的剧情能出现在生活中，更何况是……你懂的。”
明礼想起高中时跟宁薇为数不多的接触都是跟纪崇有关。宁薇风风火火，身边总是有很多朋友，和她说话的时候从来都直接，不带任何语气助词的问：你知道纪崇在哪儿吗。听上去怎么都像是命令。
但是大家都说宁薇是一个很直接的人，一根直肠通大脑，没有坏心眼，只是说话不好听。
明礼那会儿就觉得这是一种滤镜，因为她长得漂亮、家境好，所以给予的特权。
这会儿她听到这些话依然觉得不适，安静让宁薇认为是一种默许，于是继续说：“但是好奇怪啊，那时候没看出你和纪崇关系好呀，没想到你们现在成了邻居，这些年你们两个其实是偷偷有联系吗？”
没看出、没想到、偷偷。
这三个词都在说明别人眼中的她和纪崇关系是有多陌生。
宁薇是一个不需要回应，能一直自说自话的人。
厨房里能听见客厅传来的歌声，明礼一杯水已经接完，站在那里礼貌地等宁薇说完她要说的话。
宁薇想起高中时期，说起自己当初下课去找纪崇结果遇见她的经历，最后又说回她离开学校后，在同学们的议论中，纪崇作出的反应。
宁薇说：“纪崇让大家闭嘴来着。”
宁薇想起那个被自己忽视的夜晚。
晚自习像头顶的风扇一样没完没了，终于等到铃声响起，她拿起饭卡就去纪崇班里，结果在门口看见纪崇发火。时至今日，她记不太清纪崇当初究竟说了哪些话，只能想起来一句：“拿别人的隐私取乐对你们来说很有意思是吗？”
跟纪崇交好的男生凑到她耳边问她纪崇在发什么火。
她露出茫然的表情，靠后门位置的男生悄悄解答：“有人当他面说他之前同桌回大山去了，说人家穷，之前上学书包和校服都是破的。”
有趣的是，她因为纪崇的善良而心动，现在却发现这份善良其实来源于他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