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窗口那个中年妇女很合适,她烫着过时的卷发,涂着廉价的口红,眉毛是怪异的蓝色,眼神中满是疲惫和厌倦。连家良快步走过去,把身份证递给她,故意压低嗓子显得很粗鲁。
“去临县,6点21。”
中年妇女看都不看他一眼,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机械地刷身份证,收钱,打印高铁票,连家良满意地接过票和女人返还的身份证,快步离开了售票厅朝候车室走去。虽然已经成了星城首富,连家良却依然保持每年有几次乘坐高铁、汽车等交通工具出游的习惯。这个行为常被人作为该富翁接地气,有亲和力的事例津津乐道,事实上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普通交通设施在逃逸时的重要性,只有对了解各种交通设施的流程了如指掌,他才能在某个紧急关头借助它们销声匿迹。
坐在6点21分准时开出的高铁座位上,连家良决定给自己30分钟的时间打了个盹。他是半夜逃离星城的,而刑警大队最快也要在第二天一早才会前往连家找他问话,所以,在今天早上8点之前他还是普通富商连家良。至于那股藏在暗处想要找他麻烦的势力是否已经找到他,他没有把握。但此时此刻他在高铁上,那帮目的不明的人暂时也不会有什么行动。
“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尽管来。”
华星酒店,夏依依在孙小姐的护送下回到了华星酒店,确定房间里并无异样后孙小姐才离开。夏依依走到阳台,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然后开始打电话。
她先是打给赵叔,问他连家良有没有回去过,赵叔说没有,她又让他找到顾熙然和肖建棠以及连家良几个好友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拨过去。电话里的她语气不知所措,俨然只是个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未婚夫不见踪影的柔弱女孩。
“他不可能来找我的,除非来寻仇,比如突然发现是我杀了他妹妹~”肖建棠很快就接了电话,语气里满带调侃。这让夏依依有些吃惊,毕竟从第一次见面起,这位肖先生总是中午才见人,而且一幅宿醉未醒的模样。但此刻他的语气轻快活泼,完全听不出一丝醉意。
“打扰了,我昨晚吃了安眠药睡得太沉,醒来后他就不见了......”夏依依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知所措。这段话是她在回来的路上和孙小姐演练过的,如同之前在众人展示出的那样,她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是经过隐先生精心设计的。
“冰冷的外表可以让别人打消和你套近乎的想法,脆弱的模样能解除他人的防备心,不会在把你和一些事情联系起来。”这是她决定加入隐先生的计划时,隐先生给她的第一个建议。
在此之前,夏依依和她的重度抑郁症对抗了多年,她知道这源于童年的伤痛,虽然美国的养父母已经尽其所能爱护她,养育她,但那段经历影响太深,她心里有千万个疑问却不管去探寻真相。
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隐先生出现了,他直接干脆地揭开了伤疤,把所有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面前。
“你可以选择逃避,也可以勇敢站出来,向当年害死你一家的人报仇。”隐先生说。
“你有这些证据,为什么不走法律途径?”夏依依疑惑地问。
“因为我还缺乏物证,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找到它们,难度很大。”隐先生的神色黯然。
“不试一下你怎么知道?”
“事实上,我有一个计划,但需要你的帮助。”隐先生笑了,身后是清晨漫天的朝霞,夏依依的眼睛在那一刻,重新有了光。
接下来的电话是打给顾熙然的,这位大画家的声音哑哑的,显然还在睡梦中,听到她的话后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
“我这几天一直在画室准备画展没回过家。”
夏依依并不多言,向他简单表达感谢后放下了电话。此时太阳穿透云层,驱走了连日的阴雨,笼罩在浔龙江上的迷雾正在消散,马路上的车开始多了起来。她心念一动,从阳台的椅子上站起来,。
果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她定了定神,快步走到镜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果然是刑警大队的韩伟林和赵凯,两人都穿着警服,眼神严肃。
“韩警官,你们这是?”夏依依吃惊地看着两人。
“夏小姐,我们找连家良,有一桩案件需要他配合调查。”韩伟林说着,眼睛穿过夏依依身后朝屋内看去。
“韩警官,家良不见了!”夏依依的声音颤抖着,她转身把两人让进了房间。
“怎么回事?”韩伟林一边示意赵凯进房间查看,一边语气温和地问夏依依。
“我这些天睡眠不好,昨晚睡前吃了一颗安眠药,可等我睡醒,他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