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茵微笑:“因为他爱您,所以才会害怕。”
“是啊,因为爱,所以才会害怕。”秦兰拍拍程若茵的肩膀,“无关身份和地位,爱会让人变得脆弱,变得不像自己,但感受到爱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若茵,我不想为那个混小子当说客,我的立场很难维持中立。我想说,有时候不用考虑太多,谈恋爱的唯一标准就是爱,至于其他的,那是婚姻需要考虑的事情,当你们的爱情足够应对生活,才需要考虑乱七八糟的事情。”秦兰眨眨眼,“就算只爱他的钱和脸也能算爱。”
程若茵噗嗤一声,哭笑不得。能逼着自己儿子画18岁自己的秦兰果然与众不同,竟教人图她小儿子的美色。
“无论何时,你都是第一位的。就像我更希望听到别人喊我秦教授,而不是祝太太。我既是祝时越的妈妈,也是你的女性长辈,无论你最后愿不愿意和他和好,都是你自己处于本心的选择,是因为你想,而不是其他任何理由。不过么,”秦兰从包里掏出那枚玫瑰胸针,塞到程若茵手里,“我还是想为我那个混小子打个广告,他那天淋了雨之后反反复复烧了三天才好,到现在还躺在家里,不然今天肯定要和我一起来。这东西我替他转交给你,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再还给他。我保证他从此不会再来纠缠你。”
程若茵望着手里的玫瑰胸针,几天不见,蓝宝石没有留下一丝灰尘的印记,被仔仔细细擦得透亮,像是清透的浅海。
“这礼物确实寒酸了点,但我们平时也只能管住他的钱了,这个估计都是他拼拼凑凑省下来给你做的。”
程若茵把玩着手里的小玫瑰,勉强笑了笑:“能说这个礼物寒酸的人家也没几家。”
“有多少钱不重要,肯为你花多少才重要。这点你放心,祝时越就是个救不回来的恋爱脑。”秦兰夸张地叹了口气,成功逗笑程若茵。
她捏着手里的玫瑰,心里淤积多日的淤泥疏通了一大半。
说不动容吗?她的心也是肉做的,祝时越对她的好她也是明白的,欺骗问题只是表象,欺骗问题引发的信任危机才是根本。
那天她几乎把他的自尊和骄傲都踩在脚底下,她以为那就是二人之间的结局,没想到祝时越大病一场还是不愿意死心。她生平第一次,被如此坚定地选择。
身后传来何明薇的喊声,程若茵最后摸了一下幽蓝色的花蕊,将宝石胸针重新还给秦兰。
秦兰挑了挑眉:“看来我儿子是彻底没戏了?”
程若茵仰起头,冷冰的脸上绽出一丝微笑:“麻烦阿姨帮我转告他一句,考不上他答应我的Q大,一切免谈。”
“好好好。”秦兰喜上眉梢,“哎呦那小祖宗终于迎来个能治他的了。不过也不能让他太得意了,还是得给他一个教训。”
程若茵无奈地看着秦兰:“阿姨,我没说原谅他。”
“对,对,没说,就不原谅。你放心,你的话,阿姨一定带到。”
秦兰收起胸针,何明薇已走到两人跟前,她来回打量二人的表情,对秦兰客气地微笑,揽住程若茵的肩膀:“家长会要开始了,快进去吧。”
高三年级的第一次家长会,何明薇系统为各位家长讲了讲学校针对高三生推出的一些措施,例如强制所有人参与晚自习,还介绍了一中上一届的升学率,以及大概的排名和高考预测分数段。信息铺天盖地地砸过来,像是无可抵抗的浪花,将所有人卷进向前奔跑的紧张时间。左上角张贴上紧张的高考倒计时,每个学生和家长都在认认真真地听讲。程若茵坐在刺亮的灯光下,捏着自己的成绩单,年级排名底下的1既是她的起点,也是她需要拼搏保持的终点,一直挂在所有人口中的“关键时刻”,足以决定她的命运的战场,终于展露出它的头角。
高三的生活无聊又乏味,关于假期和暑假的讨论声彻底埋没在一张又一张的卷子里。高中阶段的知识在上个学期就已经授受完毕,三天一大考两天一小考的训练强度令同学们叫苦不迭,课间爬着补觉的同学越来越多,老师办公室门前排起的提问长龙也越来越长,高三年级所在的楼层取消熄灯制度,程若茵每日更换的倒计时成为悬在所有人头上的一把刀。
程若茵列出完整而又详细的复习计划,每日按部就班地巩固,日复一日,笔芯换了一根又一根,她很少有时间梳理没来得及完全理顺的感情。所幸被拉出黑名单的某个人十分识趣,除了固定的早晚问安和问题,鲜少来打扰她。不过祝时越需要准备年末的美术艺考,算来应该比她更加繁忙。两个人相安无事,你问我答,倒也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