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的视线太过炙热,甚至透着些……正直。
陆从袛盯着她看了一口,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实在无奈,他扯了扯唇角:“所以你来,并非是要与我生同衾死同穴,而是跟着我,等着是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为我收尸?”
文盈觉得他这语气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想来想去他这话也什么毛病,便跟着点点头。
不过还是又填了一句:“当然我更想你能活者,这样咱们便能一起回京都去。”
陆从袛被气笑了:“好啊,那便接你吉言了。”
这话说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
可笑他上一瞬还想着文盈对他用情至深,这下一瞬便被文盈的话将自己的动情都推翻。
他伸手猛地掐了一把文盈的脸,在看到了眉毛眼睛要皱在一起时,他松了手,扶着文盈躺在床榻上,自己也顺着躺下去搂住他。
这是他在大理寺被关押之时,无比贪恋的温情。
文盈还什么都不知道,便被他搂在怀里,只是老老实实环上他紧窄的腰身。
就这一下,陆从袛的气便全消了:“再睡一会儿罢,若是饿了,先起来吃饭也行。”
文盈轻轻摇摇头:“方才我梦魇了,这才醒,你在我身边,我便什么都不怕了,定然是能睡得更好。”
陆从袛不由失笑,手也抚在文盈的发顶,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
他的气就好似从来没存在过一般,想要所有事都顺着她。
文盈迷迷糊糊间,还坚持说一句:“我想同你一起走。”
陆从袛这会答应了她:“好。”
文盈来为他收尸,这是全了这一年多的夫妻情分。
她不愿做无情无义之人,他又怎能强迫她去放弃心中的道义?
第四百一十八章 锋芒掩盖,逼着他蛰伏下来
文盈在客栈之中歇息了两日。
她身上没受什么明显的伤,可毕竟担惊受怕许久,元气散了也需得些时候才能缓和过来。
依照文盈的了解,大公子这时候应当是在杨州的,她想过最好的可能是被流放到了当地不需要过太苦的日子,却没想到他直接能暗地里假死跑出来,去做别的事。
她知晓这事时,对着大公子幽幽开口:“幸而我了过来,若是我当真在京都之中留守,这时候怕是已经听到你的死讯了。”
陆从袛轻咳了两声,说话时也多少带了点心虚在:“我会叫行润瞒着你。”
“悠悠众口哪里能堵的住,若是我从旁人口中知晓此事呢?贺郎君可还会告诉我你相安无事?即便是你真的还活着,谁知道你如今所行之事能不能稳妥,又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文盈似能感受到那种灭顶的无助即将向自己笼罩而来,免不得有些生气。
“你总头到尾就想着一个瞒字,瞒又能瞒到什么时候去,我到时觉得幸而我跑出来了,否则还真不知要被你们糊弄到什么地步去。”
陆从袛不说话了,只拉着她的手,心中却也在琢磨着,文盈从什么时候开始探查事情这般敏锐了,也更……伶牙俐齿,他根本说不过她。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待日后京都中乱了起来,还真说不准是将文盈留在京都之中安全,还是跟在自己身边安全。
准备出发时,陆从袛给文盈准备了一匹极为温顺的马,又给她身边留了五个人同她一起赶路,而他自己则是打算带着人快马加鞭向鸹州。
刚汇合便又要分别,文盈心里疼得要揪在了一起,却怕自己的情绪将大公子给影响去,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来:“不能同你一起走吗?我现在骑马很快了,不会给你拖后腿。”
陆从袛却是笑了:“你无论骑多快都不会给我拖后腿,不过你别忘了你跟过来是为了在我出事的时候给我收尸的,可不是为了与我一同死的,你我分开入城,免得冲我来的人到时候误伤了你。”
文盈更担心了:“竟是这般危险吗?”
“也不一定,总要做些最坏的打算才是。”陆从袛认真道。
他知晓文盈要的并非是隐瞒,那干脆实话实说就是:“鸹州与杨州皆有叛军驻扎,我这次去便是替杨州同鸹州守城君交涉,若是成了自然万事大吉,若是不成,两军之间不斩来使,我应当也不会有事,且放心便好。”
文盈咬了咬牙,回头看了看在自己身后正骑着马的五人。
“公子,你还是将他们带走罢,或者给我留一个就好。”
“不可。”陆从袛面色严肃起来。
给她身边安排五个人已经算是少的,他恨不得叫一只队伍来将文盈里里外外给护起来。
他拉着文盈的手,扶着她上马去,视线里含着缱绻的温柔与不舍:“主意安全,若我安定下来,定第一时间来接你,你入了城中便老实在客栈里待着,若非是我亲自去寻你,无论谁带你离开你都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