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袛侧眸看他:“莫要胡说。”
贺行润挑挑眉,他还有许多想说的难听话,都尽数憋了回去,左右他都觉得商家那一窝养不出什么好苗子。
他站起身来,将点的酒都拿绳子绑起来,转身交给陆从袛:“想喝你快些拿回去喝,赶紧去寻文盈罢,姑娘家生气可是越气越委屈的,到时候她自己在屋中偷偷哭,她难受,你能不心疼?”
陆从袛被说穿了心思,没等着贺行润面承认,只是接过他手中的酒,转身出了门去。
“改日我再来寻你喝酒。”
他撂下这句话,贺行润还笑话他两句:“得了罢你,我可不敢去打扰你同姑娘郎情妾意。”
留在陆府中的文盈倒是没似贺行润说的那般,什么躲在屋里哭,她没想过哭,只是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罢了。
她自小到大没同人吵过架,顶多是当初同文怜她们斗嘴几句,若是大公子真的立即来寻了她,依照她的状态,她定然是要同大公子吵上一架的。
可没吵架经验的她,第一次对上的人就是大公子,她实在怕自己怂,幸而大公子没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
只是大公子没来,倒是杜妈妈来了,文盈看账本的时候,杜妈妈在后院清点,后来同大公子说话的时候,杜妈妈也没进屋去,但却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加之杜妈妈知晓了文盈因为避子汤药喝多了,现下有孕艰难,便也将这错怪在了自己身上。
“其实当初公子有意停了你的避子汤,是我进言,不想叫公子提前有庶子,免得叫公子日后的正妻难做,但没想到公子对你用情至深,竟想一辈子只有你一个。”
杜妈妈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下人,不能影响主子的决定。
她拉着文盈的手:“说心里话,我是喜欢你的,你做姨娘也好,做近身侍奉的丫鬟也罢,我都是喜欢你的,甚至若是我家姑娘还在世,定然也会喜欢你,但再喜欢,你的身份也是做不得当家主母的,不止是你,即便是我家姑娘也做不得。”
文盈被她拉着,听她的后文。
“我家姑娘当初也是正经人家教养出来的,但是对上京都之中的高门大户,照样还是逊色不少,她都要遭人白眼,更不要说你?但咱们公子是比陆世久强的,毕竟公子会维护你、护着你,可这样公子也是累是,文盈,你别怪我有私心,谁能没私心呢?”
杜妈妈满脸的愧疚,句句皆是在自省,她将心里的实话毫无保留地吐露在文盈面前。
文盈并不生她的气,毕竟什么事情什么人都是要分个先后的,即便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挨打的时候手心也是会比手背更禁得住打的。
她反过来握住杜妈妈的手,柔声宽慰她:“何必这般自责呢,自知之明我也是有的,我之前未曾想过会陪着大公子一辈子,所以当初喝的每一口避子汤我都心甘情愿的,如今这个结果也是造化使然,怨不得旁人的。”
既吐露了一半,文盈既是想宽慰杜妈妈,也是在说真心实意的话:“其实没有孩子也是好事,如今早早的揣上孩子,做什么都不方便,公子还年轻呢,身子又好,哪里能缺孩子呢?”
她想了想,又怕自己这话叫杜妈妈担心大公子子嗣的事,便又填一句:“您放心,若是两年后我还没子嗣,定会劝着大公子以子嗣为先。”
第三百零八章 两年之约
文盈将话说的很明白了,她不会仗着大公子的喜欢,去阻碍他传宗接代。
但这话说出口,她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按常理、按规矩,她应该做出这个承诺,甚至她承诺两年后还是有点久了,要是放在一般人家,根本不会给两年的时间。
杜妈妈年岁大了,且一心为了大公子着想,文盈觉得自己两年后未必真的会如自己所说般,心甘情愿将大公子让出来,但当着杜妈妈的面,这种话她必须得说。
杜妈妈听她这话,先是有些微微怔愣,但紧接着眼里便泛起泪花:“好孩子,我知道,你最是懂事的,但我哪舍得叫你受委屈?”
听这话的意思,文盈便已经明白,杜妈妈心里是欢喜她这个决定的。
文盈扯出一个笑来,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
杜妈妈早年间丧女,外加上先夫人过身,文盈能明白,她现下最看重的人便是大公子,既将他看作自己主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又是将他看作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她即便是不说,心里也定然是要为大公子担忧的。
文盈陪着杜妈妈说了会儿话,听着她说了些从前的事,虽则两年之约是文盈主动说出口的,但在杜妈妈仍旧觉得心里有愧,说着说着话,这愧便摆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