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公子如今声音是压着的,她视线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人,便隐去了解释的话,只轻声道:“皇妃有了身子,容易疲乏,奴婢不好多加打扰,便来了这偏厅。”
陆从袛闻言眉头蹙的更紧了些:“那你为何不来寻我?”
“皇子府,奴婢也不好乱走。”
可大公子好像并不能体会到她的局促,他没继续开口,只是在给她留面子,也是在给自己留面子。
常言道,当面教子背后教妻。
公子身上带着酒气,但却并没有醉,还能礼数周全地带着她去给三皇妃请辞。
“文盈性子内敛,师姐多加担待。”
他语调之中带着熟稔,但却没有过分亲近,想来即便是在边关之时关系再亲近,如今一个是臣子一个是皇妃,也该有些距离。
三皇妃笑的和善:“你小子如今开窍了,要不然,我总担心你日后孤家寡人一个。”
陆从袛眼眸之中也沾染了些笑意,视线顺带着往文盈身上看去。
他们口中说的开窍,都默认在了文盈身上,谁都没提,再有两个月,他就要娶正妻进门的事。
回去的时候,文盈沉默地坐在马车里,既是在思考,也是莫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大公子一碗水端不平,哪里能怪夏姑娘瞧她不过眼?
“我今日叫你去寻师姐,也是想叫你同她多熟悉些,日后分府出去,同你要好的人都不在身边,你还能总闷在屋子里?”
陆从袛开口,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师姐性子好,想来对你也是有耐心的,你先同她亲近,日后再遇到旁人,也能更自如些,难不成还能一辈子都同丫鬟小厮们打交道,那你可当真永远迈不出府宅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想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自然会跟他服软
文盈控制不住生了些逆反的心思,低声自贬:“奴婢本就是个丫鬟,也合该同丫鬟小厮走的更近些,与别家夫人相见,也应当是正头夫人的事。”
陆从袛深吸了一口气:“我当然那是嫡妻的事,我又如此打算,不还是为你来想?”
文盈抬头看他,他似是怒她不挣般,满脸写着为她好。
“见的事多、交的人多,眼界自然便不同,你多与外人说实话,好早些将你之前在张氏身边学的那些全忘却了去。”
他说的理所当然,叫文盈又一瞬的错觉,好似自己是什么满身恶习之人,要赶紧去接触些好东西,好将身上的污秽全部除去。
“奴婢没什么要忘却的。”
文盈此刻心中已然是没有半分波澜,撂下这句话,便将视线挪转到旁边去。
大公子却没再开口,但却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文盈都能猜想到大公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大抵是觉得她冥顽不灵,对她失望罢?
既失望,那就失望的彻些好了,不再对她抱有期待,便不会再打着这种为了她好的幌子,迫使她同其他贵人见面。
回去的路上安静无言,既是因大公子同她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之感,故意冷着她,也是因为他喝了些酒,小憩一会儿。
待到了陆府角门,陆从袛率先下了马车,也没等她,直接大步进了去,倒是叫文盈同来牵马车入府的墨七对视了一眼。
“姑娘,公子这是怎么了?”
文盈看着公子的背影,稍稍耸耸肩,随便扯了个理由:“许是在马车上小睡的功夫没睡好罢。”
墨七信了她的话,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公子的性子现在是愈发难以琢磨了。”
文盈跟着点了点头,待回了院,便一股脑扎进自己屋子里去,窝在床上不动弹、也不说话。
阿佩在意她的状态,还来问她,文盈几句话打发不过去她,便只能将今日的事同她简单说了说。
阿佩本就对着大公子有些怨言,如今更是毫不遮掩面上的不悦和鄙夷:“是不是郎君们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当真的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转身随便找个椅子坐下:“倒不是说他那念头有多不对,就是他怎么就听不进去你的话呢?你信不信,今晚他自己也得在屋子里气上一气呢,说不准还得再暗骂你几句不识抬举。”
文盈没说话,她觉得大公子不似阿佩说的那样刻薄,但也是能靠些边的。
她翻了个身,只说今日是累坏了,想早些休息,便没再同阿佩继续在背后说着大公子的坏话。
这些到底是安生过去,陆从袛没传文盈过去,但确实是心思不稳,本想写大字来静心,但却写坏了好些好纸。
他闷声将笔一扔,对着外面厉声道:“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公子。”
陆从袛跌坐回椅子上,伸手摁了摁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