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的房间比他的更靠楼道,到了余温的房间门口,哪怕头上还挂着一个孩子,还是顺手从兜里的钥匙扣上扯下一个指甲刀给她。
“指甲太长了,以后别用剪刀了,容易受伤。”他伸出手来,掌心微微泛红,“以前我给你剪了很多次,你该学会了。”
“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用指甲刀是五岁,那时候舅妈刚买的,我指甲缝里都是泥,她买的也是残次品,用了两下就坏了。”余温看着指甲刀,“我舅妈饿了我两天,我以后再也不敢碰指甲刀了,心里发憷,总觉得会用坏。”
迟书红了眼眶,“指甲刀而已,又不贵,坏一箱子也不会有人罚你了。”
“是啊,不贵,但我心里有阴影里,觉得它比青花瓷还金贵易碎。”余温裹紧身上的大衣,“我明天跟老板娘借一把剪刀用,没事,只是剪的难看一些而已。”
迟书收回自己的指甲刀,“好。”
说完他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走廊里放了一堆剧组的东西,迟书走的很慢,刚想跨过一个纸箱子,伸手传来余温的声音。
“迟书,你个混蛋,你说过要给我剪一辈子指甲的,我以后都留着,等到指甲托地了也不剪。”余温从外套里摸索着出钥匙,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蝶蝶。
迟书的脚明明抬得很高,还是踢到了箱角,疼的撕心裂肺。
…………
因为昨晚三更半夜的觅食,余温八点多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蝶蝶反倒起了一个大早。
她知道余温睡觉不容易被吵醒,也不用太小心,洗漱完就准备去楼下吃饭,隔着门缝,依稀能听见楼下老板娘抱怨的声音,好像是哪位三更半夜的将厨房弄得惨不忍睹,更不可饶的是,竟然还浪费了半袋子的面。
蝶蝶刚打开门,就觉得眼前光线一黑,像是一座山挡在了门口,她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语气里带着恭敬,“迟先生。”
迟书将手放在唇上比划了一下,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往屋子里瞧,屋内窗帘拉着,唯独一道缝隙里透着光,却见余温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两三层的毯子,整个人包裹的像是个掀过来的乌龟。
“迟先生,您一直站在门口吗?”蝶蝶的声音压的很低。
“等了半个小时。”迟书插着兜,刚睡醒的嗓音沙哑,“你下去逛逛,一会我的助理会将营养餐送过来,等她醒了让她多吃几口。”
“好。”蝶蝶赶紧从房间里出来,“您进去吧。”
余温怀孕之后十分嗜睡,尤其是早上,就算外面拿着喇叭喊她也睡不着,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蝶蝶都以为她昏厥了,甚至连医生护士都喊来了,等她醒了,看见一圈人将她围在中间,别提那场面都多惊悚了。
她一直做梦,断断续续的,梦见了汕城,梦见了自己的舅妈,在余温的记忆中,她总是一脸怨妇的形象,她一直在埋怨自己命不好,周围的人都在议论她,她天生有病,生不出孩子来,要不然也不会嫁给个混蛋。
她对余温一直不喜欢,她平等的怨恨每一个孩子,总觉得别人的孩子十分碍眼。
余温唯一想起来舅妈的一点好,就是她快病死的时候,将一个热乎乎的鸡蛋塞给了余温,“幺幺你吃,我都到这一步了,吃了也是浪费。”
她就看着余温一口口的吃掉了鸡蛋,余温吃的很慢,然而等他吃完,去给舅妈洗完衣服,回来的时候,瞳孔已经放大了。
余温很平静的将鸡蛋壳收起来扔在院子的花盆中,然后去叫在外面打麻将的舅舅。
他那时候打的正顺手。
第345章 症结
甚至还很高兴的调侃道,“我说怎么这么手顺呢,原来是扫把星走了,小杂碎,你以后得赚钱给舅舅娶新媳妇,你舅妈让你伺候走了,你就去洗头房干活。”
余温后来才知道,舅舅早有这打算,是一直不喜欢她的舅妈阻拦这件事。
记忆中舅妈的脸在渐渐的模糊,余温也从梦魇中醒过来。
恍惚间她感觉有人在碰她的手,她只以为是蝶蝶,任由对方弄,然而迷迷糊糊的,她听见“吧嗒”的声音,指甲断裂开的声音,很清脆,她下意识的醒了。
她的眼睛眯成一道缝隙,隐约看见迟书正鬼鬼祟祟的蹲坐在床头,捏着她的手,借着窗帘透进来的一点光,替她剪着指甲。
光线太暗,他凑的很近,她几乎稍微抬一下手指,就能碰到他的面颊。
“迟书……”她忽的开口,“我就算再借位思考,也不明白你忽冷忽热的是为了什么,其实你不用对我避之如蛇蝎,你只说不爱我了,我马上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走。”
迟书的手僵在那里,放开她的手,任由她清瘦的手无力地落在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