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自己能从一个小孩子身上得到第一份信任。
那样天真的想法，在旁人看来也许很可笑。
但有一瞬间，他不想辜负这份信任。
所以他一时兴起，试着给予了同样的信任。
他们的关系就像一朵琉璃花，异常美丽又极为脆弱。
双方都知道，只要有一人反悔，所有的美好都会破碎，变成刺入对方的利刃。
但直到最后，没有一方选择背弃诺言。
谁又能想到，脆弱的琉璃最终会变成坚固的钻石呢？
海曼重新戴回手套，看到肯特将军的脸逐渐红润，额头上的黑点也不见了，满意点头。
他打了响指，在一旁定身许久的青年终于恢复了行动力。
他惊惧地看着海曼，双腿有些打颤：“你……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有坏人在您父亲身上下了咒语，我只是顺手解开而已。”海曼不急不缓地整理着袖口，对他礼貌一笑，“请不要担心，将军不久就会苏醒，只是会虚弱一段时间。”
“这件事我会与首相大人说明。等将军醒来，让他安心休养即可。”
海曼对青年微微点头，擦身走出房间。
第15章 第十五幕
“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我知道了。”
梅伊从文件中抬头，双臂撑桌面，十指交叉托住下巴：“城堡主楼的结界没有发现问题……那个魔族是怎么混进来的依然没有头绪。”
海曼单手一撑，翘着二郎腿坐到桌面，开始扒拉手指：“米利狄安娜姆、欧奇登斯、诺鲁斯还有我，可以走出魔界并生存一段时间的人选都没有了。”
梅伊抱臂向后靠了靠，冷淡地看着他的侧脸。
“魔王大人的棋子都用完了呢。”他笑得眯起眼，用唯一立着的小指晃了晃，“我倒是希望他能就此收手。”
梅伊皱着眉头：“还能怎么样？他还能抛下自己的王国，亲自来一趟？”
“那可不好说，我们的魔王大人脑子可不太灵光。”海曼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梅伊无语地看向他，实在不能理解。
“前魔王想要征服世界结果搭上性命。现魔王要解开封印，同时也会将罪魁祸首的魔龙放出来……”她的手指敲着放在身侧的魔法书，眼角上挑，“‘一个人做出不合理的行为，是因为他足够愚蠢’，这样的理由说服不了我。”
“而且，在你第一次来城堡的目的就是来绑架艾丽米特。魔王难道还会未卜先知，那时候就知道她能解析魔气了？”梅伊的镜片泛着冷光，“海曼，你不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亲爱的，你可真让我伤心！”海曼几乎一秒变脸，夸张地开始西子捧心式表演。
他一边解着衣扣，一边不断将脸凑近：“你难道真要刨开我的胸口，看看我的心才相信我的……噗！”
迎接他的是梅伊的法书侧封。
“啧，刨开你也没有心脏，你忘记你是个魔族了吗？”梅伊嫌弃地跨过挡路的一滩，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最近都看了些什么书……”
海曼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跟在她身后，整理发型：“艾丽米特托我买的书。最近市面流行挖心跳楼的剧本，你不喜欢？”
梅伊对他露出核善的微笑：“再把这种书带进城堡，我就把你的脸剥下来。”
海曼比出一个缝上嘴巴的手势，安静如鸡地跟在她身后。
艾丽米特还没换睡衣。她坐在床头，和站着的凯洛特一起盯着床上的人看。
海泽尔脑后的辫子散开，过肩的红发披散开，陷在柔软的枕头里。
双手交叉置于小腹，睡得很是安详。
梅伊将将军府邸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很是遗憾道：“肯特将军的年纪不小了，这么一折腾估计要卧床半个月左右。”
有那半个月，海泽尔也该醒了。
凯洛特很奇怪：“肯特将军体内怎么会有魔气？”
“有什么东西偷袭了他，从这里钻进去。”海曼指指自己的眉心，“很巧妙的方法。如果等它完成，能跟魔锥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艾丽米特：“能操控人的行为？把人变成傀儡？”
“这个会更高级一点。原来我不在了，他们也有在动脑子的。”海曼摸摸下巴，苍白的脸上浮现笑意，“因为渗进去的魔气不多，达到一个平衡点时，人不会死，而是会影响他的行动思维，甚至可以篡改记忆。”
“嗯哼。”艾丽米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里把玩着海泽尔的头发，“找个时间查查，肯特将军家近期有没有什么访客，或者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是，公主殿下。”
海曼行完礼，视线飘到海泽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