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出风头的傻瓜。”麦吉如此评价道。
傻瓜不傻瓜的姑且不论,爱丽丝还是有一点要感谢霍兰的。如果不是这个人最先要求做小白鼠,她恐怕会更加慌张。
霍兰半跪在主教面前,低下头。哈迪尔主教将木盒中的剑拿出来,平放在霍兰的肩膀上,低沉的吟语回荡在整个教堂。
念完冗长的一段话,主教收回剑,霍兰用铜盆中的水洗手。片刻后,他脸上充满自信,像一只斗胜的攻击,挺起胸脯走回到学生之中。(注)
麦吉:“就这?”
爱丽丝略囧,她和麦吉想得差不多,还以为仪式会是一道很复杂的程序呢,没想到只是说几句话洗个手就完事儿了。
还好还好,她松了一口气,只要自己能够不碰到那柄圣剑,问题就不大。她自认为不是什么黑暗魔女,但是修习的毕竟是黑魔法,万一与圣剑上的光明力量发生冲撞,暴露自己就坏事了。
霍兰回到学生的队伍中去,他的小跟班,就是那个姓巴托的男孩,在克索斯的第一顿晚饭后,就成为霍兰的忠实信徒。他一脸期待地问:“塔葛利亚少爷,您好像很熟悉这套洗礼的流程啊?”
他问出了很多人想知道的,周围的学生全都竖起耳朵听。
这马屁显然拍对了,霍兰扬起脸,骄傲地说:“那是自然。我在家里的时候,父亲就告诉过我洗礼的要求,并且排练过。要知道,他以前也是从克索斯毕业的。”
塔葛利亚家族现在的当家人,虽然目前已参与政事,不再带兵打仗,但是他同样也是克索斯曾经的学生。
有了霍兰这个例子,剩下的学生们也都不再拘束着了。他们排好队,依次走到哈迪尔主教那里。
麦吉从台下走过来,拍拍爱丽丝的肩膀,小声说:“加油。”
他们这些完成了洗礼的见习骑士,还要到忏悔室去,忏悔从前做过的错事,让所有的错误,在教堂这样神圣光明的环境下得到宽恕。这不仅是那些前来教堂做礼拜的人的方式,同样也是洗礼的最后手续。
爱丽丝咽下口水,握紧拳头,如临大敌地走上前去。
哈迪尔主教是个(自认为)很幽默风趣的人,他手拿圣剑,微笑着对爱丽丝说:“放轻松,孩子。这把剑只是放在你的肩膀,不会砍下你的脑袋的。”
是啊,可是如果你知道我是个魔女的话,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爱丽丝乖巧地在水盆前半跪下来,铜盆中水面波动,荡漾起波纹,把爱丽丝的面庞映照出支离破碎的好几层。
她感受到一把冰凉的剑搭在自己的肩膀。
可是很快的,从剑身内部,却传来滚烫火热的温度,快要把自己肩膀都灼烧了。
怎么会这样?爱丽丝痛得微微皱眉。
难以忍受的疼痛一直在持续,然而耳边,哈迪尔主教的话还在环绕:“……将你的生命奉献给这个国家,用最真诚、最炽热的心去回应……光明、勇敢、信仰神的力量……”
“……当任何困难出现,你都应当遵守骑士条约,不逃避、不退缩、不放弃……”
爱丽丝咬紧牙关,那剑变成了一块烙铁,剑身火红发亮,好像烧破了自己的衣服,烫在皮肤上,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她以为自己的力量并不算强大,但是在圣剑的面前,果然还是难以逃避吗……?
而且这该死的一段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快要疼死了!
直到哈迪尔主教完成了祈祷词,爱丽丝已经浑身是汗,脸庞通红。她没有抬头,没有和哈迪尔主教进行任何的交流,而是直接伸出手,让它们浸泡在冰凉的圣水中,企图让身体的温度冷却下来。
爱丽丝把洗手这个动作进行得非常慢,让水流缓缓冲刷自己的指缝间。同时,她在竭力平稳呼吸,等到再次站起身,她不能让哈迪尔察觉到任何可疑迹象。
直到过去了大约半分钟,她抬起头来,脸上的红晕已经褪下去,神情也变得平缓。
“你用了很长的时间,我的孩子。”哈迪尔主教说。
之前那些学生只是把手在圣水中随便涮了涮就拿出来了,非常敷衍又潦草。可是到了这个姑娘这儿,她似乎全身心在做这个动作。
他的眼睛静静地在爱丽丝的身上打量着,像是要看出什么不同寻常。
“哦,这是因为……”爱丽丝慌忙地寻找借口,“您知道,我一向对于神非常崇敬,既然能够接触到圣水,我一定要多感受一下……”
呕,这番话说得她自己都恶心。爱丽丝啊爱丽丝,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是吗?”哈迪尔也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热情的回答,“好吧,孩子。去左边的忏悔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