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赵楷双眸湿润:"父皇,自古君臣相依,贤君良臣,国泰民安,我们大宋落到如今这般局面……" 赵楷欲言又止,抱住泪如雨下的父亲,"可是,在孩儿的心目中,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
"楷儿……!" 徽宗一声哀恸,越发心如刀割,"原本我想让太子任开封牧,暂且代我理政,可那些臣子硬是逼我传位太子,说如此才能招徕天下豪杰,收将士心,前来勤王……"
徽宗泣不成声,少顷,凑近赵楷耳畔:"楷儿,你跟着爹爹,我们尽快,一同离开京城。"
赵楷湿润的眸子露出失望,低声问道:"父皇真的打算南逃?"
"嘘。" 徽宗觑向四周,担心打草惊蛇,"我做不了主了,既然他们拥护太子,这份重任,就让桓儿担去罢。"
徽宗也知,那些大臣逼他退位,辅太子登基,是想借新君改变国家现状,重振人心。
其中,李纲是重要促使者: 今年七月,李纲受召回朝,任太常少卿。金军南下时,他呈御戎五策,后还刺臂血书,力劝徽宗禅位。李纲自来拥护太子赵桓,认为东宫恭俭之德闻于天下,可守宗社。
可是,太子他……
郓王楷从龙榻旁抽身,跪地磕头:"儿臣仅有一个请求,望父皇赐恩。" 赵楷无比郑重地望向父亲,"请父皇将皇位传给儿臣,儿臣必定全心全力,为父皇守住宗社,保全大宋天下!"
此前,王昂告诉过赵楷,十二月二十二日,徽宗经不住几位重臣的软磨硬施,泣泪召见蔡攸等人,最终决意退位,当场由给事中吴敏写成诏书。二十三日,徽宗召太子赵桓,宣布禅位,太子深知事关重大,几番涕泣推辞,最后还是披上龙袍。那次,郓王赵楷也闻讯赶至,却被守殿的将士拦在门外,仅差了那么一步。
这一回,赵楷提早三天行动。
徽宗原本就想将最好的东西留给赵楷,包括这个皇位,但他没料到,此刻赵楷提出请求:"可是,你还非皇太子,不合祖宗之法……"
赵楷应道:"江山若是不保,法有何用?! 请父皇速传太子,我要与他当面对峙! 父皇可亲眼看看,以皇兄那般的性子,能否担起重责?"
否则。
彼时皇城司的所有禁军在等赵楷一声令下,不过还未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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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召见,太子赵桓火速来到福宁殿。
徽宗吃力地撑起身:"桓儿,我诏你前来,是想与你商讨皇位之事,若我打算传位于你?"
"父皇?" 赵桓惊慌失措,旋即跪地,"儿臣不敢当,请父皇深思!"
太子桓对大臣劝诫徽宗禅让之事已有听闻,但真当事情摆在面前…… 当了十年的憋屈太子,偏偏要他在这千钧一发、进退维艰之际,担下如此天大的责任?
徽宗凝视道:"金军临近,危在旦夕,为了江山社稷,朕决定主动退位,以便新帝可以名正言顺地号召天下义士,速来勤王。"
太子桓茫然若迷:"父皇,儿臣未有准备,尚缺经邦纬国之实践,如此关键时刻,儿臣唯恐担当不起!"
徽宗喟然长叹:"这个皇帝,你究竟敢不敢当?"
太子桓泣涕推辞:"父皇不可,儿臣不敢当! 不敢当!"
彼时,郓王楷从屏风后帘走出来,与太子桓一同跪在徽宗面前。
郓王楷:"父皇,儿臣愿意担起重任! 请父皇将皇位赐予儿臣!"
"你…… 赵楷……!" 太子桓一骨碌起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来看我的好戏,奚落我?"
郓王楷掩饰忧伤的眸光,佯装淡漠地问道:"皇兄,这个皇位,你扪心自问,真的想要么?"
太子桓被他彻底激怒。
从小到大,这位三弟享尽父皇的所有宠爱,让父皇为他屡次破例: 皇子不兼师傅官,然而赵楷十五岁时官拜太傅; 宗室不领职事,但赵楷成为提举皇城司。
难道,就连这个皇位,父皇也是在探试?
太子桓怒喝:"赵楷,我平生最厌恶的人就是你!"
郓王楷故意挑衅:"皇兄厌恶我甚么?可敢在父皇面前说清楚?"
太子桓瞥了一眼垂首沉默的徽宗,破天荒地鼓足勇气,指着赵楷言道:"你确实才华横溢,但也骄纵狂傲,穷奢极侈,你以为你得了皇位,定能做得比我好么?!"
彼时几位大臣闻讯赶来。
郓王楷走向守殿的侍卫,出其不意地抽出侍卫的宝剑,指向太子桓:"皇兄,你敢不敢,今日,就在父皇,还有这些臣子面前,我们一决高低,以胜负博皇位?!"
"可!" 太子桓也顺势从一位近身阻拦的禁卫那里夺来宝剑,与赵楷退到福宁殿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