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年完全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何乐为莫名感觉紧张,手忙脚乱自己捣鼓了好一会儿,“啊!弄好啦!”
画面一闪,入眼就是一个很丑的木质电视柜和一台大方盒子式的老电视机,房子的装修风格很土,看起来至少存在25年了。
何乐为说证件就掉在电视柜附近,但柜子底下深,他捞不着,用盲杖也扫不全。
“手机放低一点。”陈政年瞄了眼屏幕,又继续做题。
“哦,好。”何乐为干脆摸着柜子坐下来,把镜头对着缝隙:“这样吗?”
陈政年没说话,做完一道代数题才抬头,屏幕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清。
“开灯。”
“啊?”何乐为没反应过来,“我家已经开灯了。”
陈政年当然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接盲人的电话,但从来没见过哪个盲人家里会像何乐为家这么亮的。
他推测何乐为的眼睛能感光,不过这与他无关,也与他今天的助残任务无关,他手上做题的速度不变,“把手机电筒打开。”
“啊!好。”音色太像了,简直就是在跟“X”对话,何乐为心脏在“砰砰”狂跳,越来越紧张。
这就好像无数次在心里构造的完美理想型突然在现实遇见了,而你非常想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
然而手机盲人模式不给他半分薄面,提示音在静谧房子里叫得响亮,操作很久都不成功,何乐为好尴尬,对方该觉得他像个傻子。
不好容易打开电筒,手机顺着柜子与地面的缝隙照了一遍,却没听见陈政年说话。
“喂?你好?你还在吗?”他怕他挂了,有些心慌。
思路又一次被打断,陈政年皱起眉头,朝屏幕瞥一眼,巧了,那本何乐为口中怎么也找不到的小本本就卡在柜角边上。
他还没来得及说呢,何乐为自己先摸到了,“诶!在这!”
“碰!”
陈政年听见巨响,准备摁下结束通话的手顿住,抬眸望过去,那头手机被摔翻了个面。
何乐为捂着脑袋坐在镜头上方,像撞懵了,模样有点可怜。
“嘶……”真丢人,很久没撞到脑袋了。
何乐为眼前直冒星星,对于视障而言,这无疑是一场直击心灵的绝美盛宴。
不过他今天实在没兴趣沉浸式观星,通话还没断呢,何乐为急切地想要捞起手机,偏偏越急,就越办不成事。
证找回来了,手机又丢了。
何乐为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心里头默默崩溃,他不好意思开口,他认为自己今天的表现有够差劲的。
好印象是留不下的,这辈子也留不下的,小瞎子悲哀地想。
该不会是撞傻了?陈政年双眼微眯,目睹了全过程,都摸不透何乐为在干什么。
如同一场滑稽的默剧。
默剧的主演被定了身似的坐在地上,发白的领口很松,歪歪扭扭地敞在一边,漏出半边肩头和锁骨。
他比想象中的还要更瘦,肩胛凸出,薄衣料根本遮不住。
何乐为自顾自地等了一会,估摸着对方应该挂了,才呼出一口气,特别悲伤地用双手捂住脸,“哎哎”声嚎叫。
太惨了,他今天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瞎子,谁都不能跟他争。
陈政年:“……”
手上的题怎么做都不顺,就是算不出结果。
陈政年被何乐为嚎得有些心烦,随口问:“很疼吗?”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是一愣。
“啊!不疼!”何乐为吓了一跳,根据声音的来源,迅速捡起手机。
完蛋了……这下小瞎子已经没有什么颜面可言了。
何乐为将镜头扫向桌角,解释说:“我有把它贴上,不会很疼的。”
何乐为家的桌角都被缠上厚厚的透明胶带,缠得很乱,胶带也已经发黄了,但足够厚,确实不会疼。
陈政年“嗯”一声。
何乐为自知尴尬,“那个,今天谢谢你呀。”
“我很久没有找人帮忙了,虽然最后还是我自己找到的,嘿嘿。”他咧嘴笑起来,试图缓解一下气氛,然而通话那头已经没声了。
挂了?
“真挂了呀?”还没来得及问名字呢,何乐为遗憾地想。
系统突然发来一串提醒:“是否将他加入志愿者联系人列表?”
“是是是!”何乐为立刻又高兴了,把刚才丢脸的事全部忘光。
脸可以丢,好听的声音可不能错过啊!
第3章 书友
“小为,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我们一会儿的面基啊。”
“不会忘的。”何乐为回复,边在衣柜里一件件摸着衣服。
他太少出门了,衣服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件,单调的款式,宽大的领口。
唯一一件印花的,上头字母已经掉了一半,摸着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