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年抚摸一下他的脸,说话轻得只剩下气音,“埋怨我吗?当初傻不愣登地听信你的话,同你置气,跟你吵架,说走就走了。”
“陈政年!不要这样。”何乐为很揪心,胸口堵得慌,“求你,不要这样。”
浴缸的水有些凉了,忽然有一颗灼热的水珠滴在何乐为手臂上,接着响起陈政年哽咽声:“宝宝,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什么啊?”
“我不怪你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何乐为眼眶红了,用手背迅速抹一下,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是他们的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陈政年却搂着他,有更多的水珠滚落。
“不要自责。”何乐为伸手抱住他脆弱的爱人,除去衣物后的肌l肤相贴,让心变得更亲近,同频跳动。
陈政年的泪烫得可以灼伤皮肤。
他现在百分百肯定,陈政年爱他,爱到无可救药。
“陈政年,小猫爱你。”何乐为一遍又一遍地说,如果爱是毒l药,那么也可以是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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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政年情绪渐渐好转一些,起身把浴缸的水放掉,然后将洗干净的小猫抱到床上,还给人擦了头发。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何乐为没穿上衣,光溜的胳膊勾住陈政年的脖子。
陈政年吻了吻他的眉心,片刻后才说:“我去参加了一个很恶心的派对。”
何乐为眨眨眼,等人继续说下去。
“我救了一个人。”陈政年没有提魏兴的名字,只说在酒局里救下一个被骗的小男孩。
小男孩遇见了陈政年,没有被压在床上脱衣服,没有被打,也没有被按着磕头、逼着学狗叫。
他在所有事情发生的开端碰上好人,幸免于难。
陈政年说得慢,偶尔还要停下来观察小猫的状态。
他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激起小猫的回忆,让何乐为难受,又或者说感到轻微的愤懑和怨恨。
可小猫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他那么善良,听到故事的最后,眼里在闪泪光,埋在陈政年肩上。
泪打湿肩膀的衣料,陈政年一下又一下抚摸他的后脑。
直到何乐为仰起头,泪痕还挂在脸上,嘴角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幸好呀,他没有受伤。”
陈政年说参加聚会是有原因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何乐为,以后也不会再去了。
何乐为没有计较,还拍着胸脯说:“去得好。”
不然小男孩的下场难以预料。
陈政年没好说,那个男孩就是魏兴特意找来给他的,听见小瞎子愤愤不平地指责那些“人贩子”,又夸赞陈政年做得很好,他就更不能说了。
第二天,陈政年陪着何乐为先去了趟商场,小瞎子直奔高奢品区,在香水和丝巾之间纠结了很久,最后都买了。
陈政年有点吃醋,“都没给我买过。”
小猫乐呵呵的,笑而不语。
不过陈政年也不是真在意这些东西,转头搂着人说:“其实你过来,我很高兴。”
忽视昨晚那些小插曲,何乐为也很高兴。
他们大提小袋地下车,今天陈氏的董事长和总裁都不上班,为了迎接即将加入家庭的新成员。
崔如云有些紧张,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去跟男媳妇相处,但是在看见何乐为的那瞬间,人反而镇定下来。
她尽量让自己更温和些,“来了?”
跟陈政年一样,母子俩都不是擅长社交的人,更何况崔如云跟何乐为的第一次见面那样不愉快。
小瞎子听见崔如云的声音条件反射还是有点怵,鼓起勇气把礼物递过去,“阿姨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崔如云肉眼可见地一愣,片刻后亲手接过去了,还低声说了句很喜欢。
她想拉何乐为的手,给他引路,但手伸出去,不敢触碰。
又怕吓着他,只好把视线转向陈政年,那便宜儿子压根没有看她,目光长久地落在何乐为身上。
很温和、也很深邃,她第一次从陈政年眼里看见这种眼神。
失去了所有刻薄和冷漠,冰川消融。
陈政年真正懂得了爱和幸福,长期压在崔如云背上的那块石头不攻自破,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想,现在,她对得起陈远东了。
崔如云把手收回去,笑问:“没吃饭吧?来,吃饭。”
这三年终于让她有时间精进厨艺,一桌子午餐都是她做的,味道竟然很不错。
“阿姨,不用剥了,我自己可以的。”何乐为受宠若惊,崔如云又是给他拆蟹又是给他剥虾。
他看不见,没发觉崔如云其实很坐立不安,手头上不做点事就更加难受。
“妈,行了,别剥了,吃饭。”陈政年说。
崔如云这才反应过来,窘迫地擦擦手,对何乐为说:“阿姨有洗过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