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是一杯适合入嘴的温开水。
江牧在他过来后，乖乖张开嘴，把水灌入肚子里。
喝完才像是彻底回神了。
他看着裴言澈，眼底闪过委屈。
“是裴先生呀。”
“嗯，是我。”
江牧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被子上的花纹。
“裴先生，好久都不接，牧牧的电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还以为，不要牧牧了。”
他对这件事其实很恐慌的。
舅妈是真的走了。
孙栋梁去外地。
而舅舅还闭着眼躺在床上。
原本热络的环境，一下变得过分寂寥。
每天两眼一睁，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他生来就是情感需求高的人。
也许是经过一场大变故之后，他骤然成长了起来。
没吵没闹，乖得不像话。
但他心里知道，这些情绪都是被生生压制下来的。
“牧牧这么乖，怎么会不要牧牧呢。”
alpha疼惜地将小beta搂入怀里。
宽阔的肩膀紧挨着紧实的肌肉，一个简单的拥抱却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江牧埋在他的肩窝，浓密卷翘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抖动着。
“小可怜，这些日子怎么熬过来的？”
如果他知道，不久的将来江牧会遭遇这些事情，那他万不可能出那趟差。
“舅舅车祸，受伤了，是牧牧，不乖……”
他断断续续说着这些日子的经历，话音里的颤动，直戳人心最软的地方。
“舅妈也走了，牧牧买酱油，慢了，生气。孙栋梁，也去了外地，现在牧牧，一个人住……”
裴言澈揉了揉他的脑袋，手指插入松软的发丝当中。
“那牧牧哭了吗？”
江牧说：“不能哭，会添乱，大家都，心烦意乱的，所以，牧牧更要，乖乖的……”
“真是个坚强的小可怜。”
裴言澈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江牧一下没绷住，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撕心裂肺，听得人都要心碎了。
张叔和宋姨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连忙过来。
只看到江牧埋在胸口，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少爷，这……怎么了？”
裴言澈摆了摆手：“没事，让他哭一会儿就好了。”
确定两人都没什么事，他们这才动身离开。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江牧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
没多久就把裴言澈的衬衫给打湿了一大片。
湿黏黏地贴在身上，并不好受。
他这人其实是洁癖，最讨厌的就是夏天出汗时，湿漉漉的感觉。
所以总会让助理多准备几身衣服，方便他出汗了就去换。
可现在这种感觉的难受，远不及江牧哭噎崩溃的万分之一。
“牧牧以后都，乖乖的，裴先生，别不要，牧牧。”
“不会的，我最喜欢牧牧了。”
江牧哭了好久，眼睛都肿得像是核桃一样。
这会儿才好不容易停下来。
裴言澈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勺，另一手用指腹轻轻擦拭他湿润的眼角。
这副可怜样子，简直让人心疼坏了。
“肚子饿不饿？”
江牧迟疑了一下，似乎已经忘记了还有吃饭这件事，直到肚子咕咕叫唤，这才怔怔然点了头。
“我让宋姨把食物送进来。”
“嗯。”
因为下午刚晕了一次，宋姨准备的食物都是偏于清淡有营养的。
江牧先喝了一碗鲍鱼粥。
裴言澈用手帕给他擦了一下嘴角。
“好喝吗？”
江牧舔了舔嘴角，难得一见地，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好喝。”
“我们再喝一碗，好不好？”
“好。”
在裴言澈的引导下，江牧喝了两碗粥，一小碟青菜，还有一碗肉汤。
“牧牧饱了，再吃，肚子变得，皮球一样。”
“好，那就不吃了。”
江牧觉得有点无聊，裴言澈就让张叔送了一盒积木过来。
“牧牧会玩吗？”
江牧说：“简单的会，太复杂，唔……牧牧要，思考……”
“今天这个有点复杂，牧牧可能要稍微思考多一些哦。”
江牧摆摆手：“没关系，牧牧可以的。”
他往日的活力，像是一点一点地恢复了过来。
裴言澈就坐在身旁陪着他。
画面异常岁月静好。
“多出来了，好几块……”
江牧乱七八糟地搭了起来，结果就是莫名多了几块材料。
裴言澈忍俊不禁地掏出图纸和他搭建出来的东西做对比。
“牧牧看看，这两个东西长得一样吗？”
图纸上的建筑物明显更加规律一些。
江牧搭得乱七八糟的，看起来像是想一出是一处，非常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