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去幼儿园的时候,Lennart如此告诫两人。
“不乖,是要被惩罚的。”
他们的父亲多次警告道。
两个小孩虽然从小到大还没受过惩罚,他们一直很听话,但从家中佣人平日里对爸爸的敬畏神色以及触犯爸爸时候的惊恐神色看出,惩罚是很恐怖的,尤其事情和妈妈相关时。
如意和遂遂从有意识以来,便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爸爸相当爱妈妈。
爸爸把妈妈送的礼物全放在卧室里的橱窗,卧室的密码锁只有他一人能解锁,他每天都睡在里面,并且会反复观摩,细心擦拭礼物,所有礼物至今仍然光洁如新,他只允许两个小孩每天进去看一个小时,而且若是送给爸爸的,他们只能看,不能摸,活像是在炫耀,他们唯一可以摸的是送给他们的乐高模型。
他们并不明白这乐高模型和之前爸爸让他们在镜头之下玩的有什么区别。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寻常的乐高模型,爸爸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嫌拼它浪费时间,但他却乐此不疲地拼妈妈送的模型,拼完了拆,拆了之后又拼,如此循环往复,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如此炽热的情绪让遂遂和如意清楚地感受到落差,爸爸对他们很好,那些好与他对妈妈的情感相差甚远。
爸爸总是聪明、理智又冷冰冰,无所不能,只有在面对妈妈时才会失态。
镜头也与妈妈相关,他们出现于镜头里时,必须像个小天使,绝不能带来负面情绪,而现在——
两个小孩小心翼翼地瞥向地上的照片。
那上面尽是他们在操场上与其他四个小孩打斗的场景,两人骑在对方身上,使劲挥着拳头,以一敌二也不怕,目色凶狠得像两头小狼,跟小天使完全扯不上边。
如意和遂遂不知道照片是谁拍摄的,他们御用的摄像师绝不会拍这些画面,两个暗自憎恨偷偷拍照的人,若不是那人,他们怎会被父亲责怪!
两人并没有一点儿后悔于打架的行为。
“说话。”
Lennart又对两人道。
语气仍然平静,但是两人知道他们的爸爸耐心所剩不多。
他们不后悔于自己的行为,可打架是板上钉钉的,这是父亲不允许的行为,并且父亲早就告诫过他们。
如意被吓得掉眼泪,可怜巴巴的。
遂遂眼里也有水雾,作为哥哥,他要求承担责任,他抬起稚嫩的小脸蛋,顶住心里的恐惧,开始忐忑地介绍事情经过。
“爸爸,我们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的,实在是以Curphey为首的那群人太过分,他们从我和妹妹进幼儿园的第一天开始就开始欺负我们,我们实在忍无可忍。”
“哦?”
“他们嘲笑我们的德语,扯妹妹的头发,把我带的书撕碎,还会故意朝我们扔些脏兮兮的虫到我们身上……”
遂遂越说越气愤且委屈。
“就因为这些小事,你们便要打人?”
Lennart轻嗤。
遂遂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大声道:“可是我受够了被他们欺负!这对我来说不是小事!”
他受够了父亲说的不能打架,要与人为善,他决定反抗,他愤怒于父亲的平静。
遂遂试图继续抒发自己的委屈,刚想开口,却听他妹妹抢先道:“最过分的是,他们还说我和哥哥是被妈妈抛弃的!”
如意在关键时刻成功想起爸爸在意的点。
于是,两人边见Lennart脸色顷刻变得阴沉,他冷哼道:“那的确该好好教训他们。”
“给你们老师打电话,让她和造谣的小孩以及小孩的父母们一起到这来。”
众人赶过来时,如意和遂遂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保姆给众人开的门,Lennart并没起身走动。
对此,老师和家长们都没有任何怨言,反而一进来便开始不停地道歉。
欺负如意和遂遂的小孩一共有四个,四人父母全部到齐。
他们神色害怕地看着眼前穿着一身昂贵西装,气质冷冰冰,却在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绿色丝带的英俊男人。
绿色丝带还用漂亮的蝴蝶结系着,与男人的强大气场极为不相衬。
孩童无知,死到临头还不害怕,反而彼此之间笑着Lennart的蝴蝶丝带太过怪异,“太像女人了。”
他们不懂自己的家长为何害怕。
家长们胆战心惊,连忙强行用手堵住孩子的嘴。
Lennart听到小孩们的嘲讽,没生气,反而大大方方举起左手,斯文地笑着把手腕处的丝带展示给他们看。
“这是我太太送给我的礼物,你们觉得不好看?”
Lennart绿眸注视着眼前的小孩。
“那你们可真是没有眼光。”
他轻轻道,脸上的笑容消失,方才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