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栖迟身旁,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掰碎一块糕点,放到栖迟手上。
“嗯,怎么不进来?”栖迟感觉到糕点已有些凉,想来早就做好了。
“我以为你不想让我听到。”渡苍道。
栖迟确实不会让渡苍知道他们所聊内容,她也就是随口一问,但没想到他就这么说了出来,反而觉得有些尴尬,“我不是……”
“我知道。”渡苍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见过他之后,你想要做什么?”
“师尊呢?我有事要问他。”
“他恐怕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需要我去寻他吗?”
“传信和他说便好,你就别去了。”
传信给北辰后,过了许久他才回来。
此时栖迟都已有些昏昏欲睡,却强撑着精神,在院子里等。
“困了为何不去睡?”北辰进入院子时便看到栖迟脑袋一晃一晃,感觉随时都要躺下,“渡苍呢?”
栖迟听到北辰声音,瞬间清醒,伸了个懒腰,“怀夕和老谷主找到了一剂药方,兴许对我的眼睛有效,渡苍便去取了。”
北辰在栖迟身旁坐下,“那也不能丢你一人在这啊。”
“您到现在才想起我,就别说渡苍了。”
“我那不是……那不是因为有渡苍在,我才放心。”
“行了吧。”栖迟已习惯北辰数次将她忘了的行为,“我有事要问您。”
“关于渡苍?”北辰只想到了这个。
“这只是问题之一,不过既然您都提起了,那不如先聊聊渡苍反噬一事。”
北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已不再是初见时那般柔弱瘦小,似乎下一秒便要随风而去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欣慰。
“师尊?”栖迟久久未听到北辰开口。
“嗯?”北辰这才意识到自己沉默太久了,清了清嗓子,“我带你们三个回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惨,每个人都像是活不到第二天那般模样。渡苍那会也是,小小一个,却没有任何感情浮动,每天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想象不出。”栖迟道,在她眼里,渡苍一直都是温温柔柔,无所不能。
“后来我和他说,他将来会有个小师妹,还需要他去照顾。自那天起,他就好像有了盼头。”
“您怎知道会收我为徒?”
“天机不可泄露。”北辰望向天空,眼里满是嘲讽,眨眼间又恢复正常,“少时起,你俩便感情好,在你14岁那年,曾与渡苍聊过未来,你可还记得?”
“记得。”栖迟道,甚至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那年北辰与虹归爆发激烈的争吵,虹归的洞府都因此坍塌。
渡苍护着栖迟,在远处围观,打算等两人消停下来,再上前调解。
可等来的却是虹归离开重山。
虹归与北辰很像,两人都有些过分随性,做事经常不着调。那是栖迟第一次看到这两人生气,至今她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两人闹成这样。
最初时,栖迟以为虹归过几天便会消气回山,可等啊等,虹归除了寄东西回来,绝口不提回山一事。
没多久,北辰也离开重山。
栖迟心里早已把重山当作第二个家,她便跑去问渡苍,“是不是重山以后只剩你我了。”
渡苍笑了笑,“不会的。”
“可是大师兄和师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并不需要做什么,缓缓。”渡苍安慰,“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
“那你呢?”栖迟问,她想知道渡苍未来是不是也会离开,“你未来的路会是怎样?”
“我吗?”渡苍陷入沉思,良久,他望着栖迟,“缓缓觉得我是怎样的人,应该走什么样的路?”
栖迟没想到渡苍会反问她,认真思考着,“普度苍生,济世天下。心怀大爱,行求致远。”
渡苍于她而言,是梦魇后的慰藉,是沉溺于水时的浮木,更是逃离黑暗时的光。
她虽少出重山,但也知道修仙界对于渡苍的评价。
少年天才,天资聪慧,温润如玉,翩翩少年郎。
几乎所有人都和她一样,都对渡苍有着极高的评价。
她为此感到自豪,经常想着不知何时,她才能在修仙界众人面前说一句:那是我师兄。
栖迟并没有注意到,渡苍眼底闪过一丝黯淡。待她望向渡苍时,他已恢复了那副谦谦君子模样。
“好。”他嗓音轻柔。
自那之后,渡苍于重山闭关,三月后便突破化神。
“莫非与我那时的话有关?”栖迟回忆完当时的情况。
“他因你的话而择道,本就未认清本心。如今陷入自我怀疑,遭到反噬,也是正常。”
北辰的话如一道惊雷,于栖迟心里炸开,她惊道:“因我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