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着折磨人,说不上行家,但也能站在师傅的行列——比如让他的血管一根根的冻裂,比如让他的骨头一寸寸的爆开...
裴锐连忙拦着:“小鱼儿,别冲动,先让他说话。”
但杨中已经不能说话了。
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动,连面上的肌肉都抽搐起来,本就扭曲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毫无光彩。
许植十分错愕:“什么情况?他要死了?”
裴锐:“...退后,离远一些。”
三人谨慎的拉开了距离,隔着约莫有个三五米,保持着警惕的远远的观察着。
杨中虽然年纪得五十开外,但绝对是属于大块头的alpha,身高比起裴锐来也不逞多让,而且要粗上一大圈,很魁梧的一个人。
但仅仅是片刻的功夫,那具皮囊却像是被抽干了空气一样,迅速的衰瘪了下来,塌成软绵绵的一片。
与此同时,从他的身下,潮水一般的蔓延出了一大片的黑色。
裴锐大喊:“退后!别让这些东西沾到!”
但阮鱼动作更快,她眼瞅着旁边有个水缸,立刻抄起水瓢舀满,朝着那个方向狠狠泼了过去。
落地的瞬间便冻成了一片冰晶,黑色的潮水也被封印了起来,亮晶晶的一片。
这当然不是全部,还有一些漏网之鱼早已不知逃往何方,或者隐蔽在山洞里的什么地方,寻不见踪迹了。
她这一手,裴锐是见惯了的。
但着实把许植惊着了。
他睁大眼睛良久,颤巍巍的发问:“ ...小塔米要是吃了金色晶核,也能这么厉害?”
阮鱼白他一眼:“你想的美。”
这际遇可不是随便谁就能得来的,除非这地方也有一条改造变异种,宰了让塔米吃新鲜的。
否则啊,能有她一半厉害,都要烧高香了。
许植却松了口气:“那可太好了,若是小塔米太厉害,那脾气发作起来,我还有什么活路?夫纲不振,夫纲不振。”
说着,又瞥了一眼裴锐,嘲笑道:“虽说我地位不算高,但总也比你强。”
裴锐才懒得搭理他。
什么夫纲不振,那叫尊重伴侣。
懂个屁。
他跨步迈过去,走到杨中面前,用一根棍子翻动他的衣服。
刚刚还是那么大个人,现在已经干瘪的只剩一具骨架,残缺不全的皮囊覆盖着,像一口破旧的麻袋挂在了同样破旧的晾衣杆上。
阮鱼也走上前,看了一会儿菜道:“这些虫子都势力的很,眼见的人不行了,便很有眼力见的逃窜了。”
“可惜了,他死的也太着急了,没榨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她用了'榨'这个字眼,显然是已经在心里打算好了一些残忍手段,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罢了。
Alpha长长的叹息一声。
他走到洞口去挖了个坑,将这具皮囊拖去埋了,还搬了两块大石头立在边上,算个记号。
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带出去吧。
虽然机会很渺茫。
山洞里非常温暖,三人相顾无言的望了一会儿,又找了个锅子,用洞里的屯粮煮了点食物,除了干巴巴的兽肉,还有一些植物的根茎,可以用来补充一些淀粉。
“...天亮之后发个信号,看有没有人能找过来。”
裴锐道:“以及,我们得想个办法,扼制你身上的病毒的发作速度。”
许植耸耸肩膀:“其实我真不介意吃人肉。”
“或者说,你们怎么知道我没吃过呢?”
阮鱼侧过脸,很认真的道:“好吃吗?”
许植咂咂嘴,当真是在怀念的神色了:“...啊,年代太久远了,味道的话,倒是真不记得了。”
他小时候是个货真价实命苦的,虽说身上有那么点帝都贵族的血脉,可过的却是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要差。
吃没的吃,穿没的穿,为了保住小命还得拼命装傻子。
他那个母亲也并不合格,时常会犯疯病,好的时候搂在怀里跟宝贝似的,但发起病来谁也不认识,亲生儿子都能往死里打。
有次大冬天的竟然将他丢进了坟圈子里,荒郊野外呼救无门,又怕动静太大会引来变异种,也不敢玩命的喊叫。
寒风簌簌冻得他牙关直打哆嗦,胃里连点热乎食都没有,几乎要冻饿而死了。
他在坟圈子里折腾了两天,蜷缩在死人堆里睡觉,摸到什么就吃什么,反正就在心里说估计是祭品吧。
但无人认领的野坟圈子,哪里来的什么祭品?
反正心里也就一个念头——总之不能这么死了。
或许饿的发晕的时候也抱着人腿啃了两口,但谁知道呢。反正他也没什么后悔的。
“人和动物本质上也差不多,无非就是本事大的弄死本事小的,至于吃了还是扔了,那可不得全凭赢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