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一个人去月幽亭发呆了。
开弓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惊艳得迟迟合不拢嘴:“竟真的有跟船一样大的凤凰灯!”
红彤彤的花四分五裂,花汁渗入雪地中,花瓣失了容光。
罗公公的话好似姜云婵缠着谢砚不放似的。
犹如信徒虔诚望着云台上的神女,等待她更多的赐福……
“何止啊?大人今日双喜临门呢!”裴严的夫人刘氏也是个拍马屁的好手,灿笑着福了福身,“安和公主近日回京了,圣上今晚必要为大人与安和公主赐婚,让你们再续前缘呢……”
“要不要摘几枝红梅带回府?”谢砚站在她身边,与她共赏。
如今就在姜云婵身上,有如此华贵的保暖皮毛御寒,又怎会冷呢?
说着,便拉姜云婵继续往甬道走了。
违逆谢砚,最后受罪的还是姜云婵。
姜云婵忽而想起在姑苏时,她也过过这样的好日子啊。
时间一晃就到了除夕夜,东京城中万象更新,华灯如织,杳杳火光沿着长街一直延伸到玄武门。
这亭子在水中央,两岸灯火璀璨,也无法将亭子照得亮堂。
她有许久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了。
姜云婵窘迫地颔首以礼。
“公公误会了!”
再没人比这个男人更能装!更切换自如的了!
“是,真美!”谢砚仰头望着月下少女。
她今日穿着一件狐毛红色斗篷,仰头赏花,与红梅两相呼应,极是灵动。
两人一前一后,往宫里走。
姜云婵循声望去,顾淮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
姜云婵心头一慌,赶紧把头撇到了另一边不看他。
呼之欲来的风雪,暂且被过新年的爆竹烟花给掩盖了。
谢砚站在下面,并看不到姜云婵表情,只瞧她愣在原地,“怎么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改的。”
谢砚将自己的腰牌递到她手心,“莫要乱跑!我会跟羽林卫的张影交代一声,他就在附近当值,你若遇到什么事可以去找他。”
“咳!妇道人家瞎说什么?”裴严给刘氏使了个眼色,“我与谢大人说会儿话,你带着姜姑娘去给娘娘们请安吧。”
此时,甬道尽头传来慈祥的笑声,“谢大人!许久不见呐!”
此时,圣上身边的贴身太监罗公公带着一行太监丫鬟抵达了天台。
字迹刚劲有力,分明是谢砚的笔迹。
听着应是来了许多人。
姜云婵在他身后一边擦着脸上的水痕,一边暗自剜了他一眼。
她无所适从,他嘴角含笑。
观星楼乃城中至高之地,共九层,直插云霄。
“婵儿!你先想清楚,你是不是真的要亲手置谢砚于死地?”顾淮舟打断了姜云婵的话。
姜云婵不忍再看,歪着头趴在桌子上小憩。
姜云婵瞳孔微震,愣了须臾,微微点头。
等一切查明,圣上自会顺藤摸瓜、斩草除根。”
可她心急又心虚,腿脚发软。
“太高了!”
姜云婵是很喜欢凤凰花灯,可这毕竟是皇家的东西,若是被人看到她爬上去还得了?
这些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是恨谢砚剥夺了她的自由,可又真的已经恨到要亲手将谢砚挫骨扬灰吗?
她心里是欢喜的,咬了咬唇,最终只从齿缝里溢出一句“多谢。”
罗公公也注意到了谢砚身后的姑娘满眼怨念,颔首回了礼:“打扰姑娘的雅兴实在对不住,不过圣上和安和公主在御书房等着大人呢,姑娘且放大人先随我去?”
姜云婵身形不稳,赶紧抱住了凤凰的脖子,“谢砚,你放我下去!”
朔风从两人之间阵阵吹过,夹杂着雪粒子,冷森森的,仿佛要将人冰冻。
“你……还好吗?”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迟疑地落在姜云婵头顶。
目光又堪堪落在凤凰冠羽处,只见赤金色羽翼上有一行绣纹,写着“愿皎皎四季清宁,岁岁年年好。”
“那边人多眼杂,不要去。”谢砚转而指向御花园里的一处僻静凉亭,“你去那休息会儿,等我回来,再陪你去投壶簪花。”
虽然姜云婵不喜欢被软禁的感觉,但这几个月,她故作乖巧,好不容易让谢砚对她放松了些警惕。
当初在金陵,他同意与叶家联姻,不仅是为了给他娘亲治病,也是为了帮姜云婵重获自由。
“不是!”姜云婵从未收到过这么好看的花灯。
“听话。”谢砚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
“不必怕!”谢砚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托举到了凤凰背上。
顾淮舟的眼中起了涟漪。
谢砚话到一半,忽而驻足往右手边的观星台看了眼。
姜云婵蹙着眉,可目光一瞬不瞬黏在凤凰灯身上,满眼怜爱和好奇,“花灯这么好看哪能坐?坐坏了,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