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本事护佑黑石村，争强好胜主持什么公道？”
“顾大人！你可算来了！”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马车里，姜云婵总觉后背阴恻恻地发寒，可又不知风从何来。
“我……”姜云婵咽了口气，不明白喝水有什么好犹豫的，于是笃定点了点头。
谢砚脚步一顿，冰封的眸中荡起些微涟漪。
一人数狼鏖战了数百回合，狼群并未讨到好，不少苍狼受了伤，正是戾气最重时。
谢砚立刻双脚点地，踏着枝丫而行，往九峰山墓群的方向去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姜云婵往密林里去。
一人引着数百匹狼冲进了墓群。
片刻，又睁开，温然一笑，“妹妹不会现在就杀我吧？”
顾淮舟被眼前所见震慑到了，扶起莺儿，“你们随我回府衙作证，真相到底怎样，我必还你们一个公道。”
顾淮舟也被人流推搡着，卷入风暴中心，没人再听他的天子律法和君子德行……
扶苍此时才明白，谢砚这样运筹帷幄之人，怎可能真的傻到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
树林里，忽刮起一阵妖风。
谢砚扶她坐在大石块上，给她擦去额头的汗，“我听着旁边有小溪流水声，要不去喝点水、洗把脸？”
“皎皎！”
“姨母！你别说了！你不了解谢砚！”姜云婵打断了她，满脑袋都是谢砚浑身染血，从炼狱里爬出来的狰狞模样。
她永远忘不了三个月前的月圆夜。
可当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害时，他们只会恨那些出头者，恨他们打破了原本的规则。
阴风夹杂着未融化的雪粒子，敲打得枯叶沙沙作响。
而当时，谢砚也正在气头上。
那处深幽僻静，暗影婆娑，迷雾深处不见天光，似野兽巨口，能悄无声息吞噬一切。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抵达九峰山山脚。
她对他从无一丝怜悯。
但姜云婵……
阴恻恻的声音回荡在墓群中。
当大家相安无事时，他们尚可夸赞一句莺儿勇敢、顾大人英明。
“你在说的什么浑话？”姜云婵不解其意，柳眉微蹙。
姑娘做什么，夏竹都全力支持。
薛三娘眸光一晃，忙转头问姜云婵，“姑娘自己觉得如何？还走得动吗？”
“我、我……”
其下绑着的正是当日状告李雄的农女莺儿，还有村子里几个目击证人。
姜云婵瞳孔放大，退了半步，薛三娘反而更进一步，“我受你爹娘的恩惠多年，一直想为他们报仇，如今机会来了！
枯叶、树干上四处可见血水滴落，浓烈的血腥味随雾气缭绕，挥之不去。
事事与他有关，他却不染凡尘。
那时候，她还像一只刚被关进笼子的鸟儿，她试图挣扎、回击、撞破枷锁。
风声中隐约夹杂着低吼声，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凶……
姜云婵不知道为何谢砚又突然提起这件事，她很害怕，慌得呼吸加速，连连摇头。
顾淮舟见情势不对，赶紧拦在莺儿身前，“她也是受害者，要公道有何不对？你们岂能是非不分？”
永宁伯夫人痛失独子，悲恸万分，葬礼摆得格外浩大，吊唁的人乌泱泱站满了一片洼地。
姜云婵一个激灵。
没有人能真正同情莺儿的不幸。
“这么爱祭拜？明年这个时候正好该祭拜他自己的岳父了……”谢砚掀起眼眸，深邃的瞳犹如深渊一角徐徐展露。
你不想报仇吗？你在犹豫什么？你莫不是对谢砚……”
“那你又知不知道皎皎的爹娘根本不是被马匪劫持意外身亡的，他们是被国公府故意杀害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好啊，我若能顺利把水打回来，妹妹怎么感谢我？”
乌压压的苍狼沸腾了一般紧随其后，狂奔而来，尘土飞扬。
此时，莺儿从血泊中爬了出去，踉踉跄跄跪在顾淮舟脚边，“求大人为我爹做主，为我们黑石村的百姓做主！永宁伯府要将黑石村村民全部活埋！还故意放狼伤我们！”
“倒是不麻烦。”谢砚不漏声色眺望了眼不远处的森林。
“还作证？还主持公道？”一壮汉将自己血淋淋的老母平放地上，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倒了莺儿，指着她的鼻梁：“当初永宁伯府给你百两银子补偿，你好好拿着就是了！你偏贪心不足，要什么公道，现在好了，全村人都被你拖下水了！害人精！”
黑石村的百姓纷纷把不幸怪到了莺儿头上。
恍惚的瞬间，狼王扑面而来，强悍的爪牙划破了谢砚的衣袖。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谢砚不紧不慢擦拭着长指上的血迹，“让他们斗，死了人才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