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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一鸣家出来,谢一菲继续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正值盛夏,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街上依旧热闹。有人惬意地散步遛狗, 有人和朋友打打闹闹, 有人行色匆匆往家赶, 只有她像是生活在异时空的人,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忽然,路边一家店内传出一阵欢呼声。谢一菲下意识停下脚步。这是一间酒吧, 隔着玻璃门,可以看到不大的空间里聚集了一众男男女女,吧台上垂挂下来的电视大屏上正在直播球赛。酒吧里的人有的在看球, 有的和朋友聊天,还有人甚至在拿着笔记本工作。
谢一菲忽然很向往这种人声鼎沸的热闹。
她推开酒吧的大门, 立刻被喧闹的人声包围,像从一个世界跨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平时很少喝酒,也不理解为什么有人爱喝酒, 直到酒精开始麻痹她的神经,让翻腾的思绪变得平静,让她开始感到疲惫也感到放松。
周遭的人声渐渐成了白噪音,让她昏昏欲睡……
再次醒来时,她是被人推醒的……迷迷蒙蒙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过分高大的身影。
男人不耐烦地抬手看时间:“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什么几点了?”谢一菲眯着眼试图看清来人是谁。
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秦铮微蹙眉头,一脸不耐:“走吧,人家要关门了。”
怎么是他?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等了我一下午,刚忙完给你回电话,结果听你胡言乱语了半小时。”
经他这么一提醒,谢一菲隐隐约约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确实跟什么人打过电话,原来是他。
谢一菲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不好意思啊,我说什么了?”
“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谢一菲仔细想了想,只依稀有她打过电话的印象,至于说了什么她确实不记得了。但睡了一觉后,她倒是比之前清醒多了。
他看了眼她面前的酒杯问:“喝了这么多酒,就因为和秦一鸣分手吗?”
看来她电话里没少说。
她今天的崩溃固然有秦一鸣的功劳,但那还不足以打倒她,最多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崩溃?
或许是师母的病,是长久以来的负重前行,也或许只是对命运的无奈和自己无法改变这一切的懊恼。
“我师母的病理出来了。”
“我知道。”他神色稍缓,“太晚了,回去吧。”
见他叫来酒保结账,谢一菲想说她来结,但一起身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她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耳边的人声渐渐远去,身体也不再受她控制。她起初还挣扎,但很快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
她闭着眼,靠在他身上,忍着一阵又一阵的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他的车上。
她费力地转过头去看驾驶位上的人,看到他也正看着她。
她以为他还在怪她大半夜的给他找麻烦。
可他开口却是问她:“很难受吗?”
或许是酒精的缘故,她竟然从他这句问话中听出几分关切的味道。
难得还有人关心她难受不难受。
谢一菲说:“还好。”
他发动车子,过了半晌说:“没想到你和你师母感情这么好。”
想到师母,谢一菲说:“她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可怜人,中年丧子晚年丧夫,师弟师妹的感情和她没那么深,所以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了。”
谢一菲第一次见虞洁,是研究生面试那天。
虞洁退休前一直负责研究生的招生工作,谢一菲从南京到北京参加研究生面试认识的第一位老师就是虞洁。
当时虞洁听说她联系好的导师是李青山教授后,意味深长地朝她眨眨眼,还热情地邀请她日后去家里吃饭。
她没想到初次见面的老师竟然会这么热情,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她导师的爱人。
导师严肃刻板,在教学和科研上一丝不苟,力图把他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这些学生。而师母阳光热情,是和刘秀梅截然不同的性格,却给了她母亲般的关爱。
多年的相处,她和导师、和师母已然成了亲人。
秦铮:“我一直以为她没有儿子,没想到竟然是去世了。”
“嗯,他早早就被送出去读书,后来和人打架被击中后脑,抢救无效去世的。”谢一菲叹了口气,“她的运气真的不好,接二连三遭受打击,现在又得了这样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