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愿过多提及他与盖勒特的争斗,只是转而对忒修斯说:“我已经夺走格林德沃的魔杖,又将他从德姆斯特朗带走,不出意外他的党羽很快就会发现他失
踪,应该不会再听从他的指令持续遮蔽日光。”他语速很快,“但我们需要这个时间差去与凡种建立联系,以恢复日照为条件要求他们交换量子悬浮与可控聚变反应的核心技术。”忒修斯听完,也明白这一事情的紧急性,便带着大部分临时魔法部的人离开了前厅。
等到周围只剩下奎妮之后,阿不思才扶着膝盖缓慢在潮湿的台阶前坐下,他一张脸白得骇人。
奎妮把自己的毛氅脱下来给他披上,他双手交叉捏着前襟,眼睛也紧紧闭着。
奎妮挨着他坐下,过了许久才听到他很轻地说:“他故意输给我。我只发射了一个魔咒,他没有抵抗。”
奎妮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阿不思睁开眼睛,茫然向空无一物的黑暗中看去:“我不明白。
”
他声音中第一次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恐惧:“我不明白,我现在看不懂他了。”
“你做得很好,阿不思。”奎妮试图安抚他,“不管怎么样你阻止了这个世界向更坏的方向去,不管格林德沃接下来想要做什么,至少眼下我们遏制了在这个星球上无休止蔓延的死亡。”
阿不思攥紧左拳低下头将脸埋在双膝中,周遭寂寂,他没有再说话。
——
送阿不思返回二楼休息后,奎妮独自往地牢去了,走到最末层时透过被锈蚀的栏杆就听到了在空旷地牢中极为清晰的,纽特的声音。
“……你想要什么,也没有必要再伤害他,”他平日懒散,很少有这样严厉的语气,“他不是你报复这个世界的牺牲品。”
“他是什么,不用你来告诉我。”而后是格林德沃的声音。
奎妮大吃一惊,加快脚步穿过回廊,地牢尽头火把微弱的光照在纽特脸上,他乜着了栏杆另一头的格林德沃,脸上满是愤怒。
“你是个疯子。”他控诉道,“你有无数罪孽要偿还。”
“我救了你们,”那个银口枷显然并不限制他正常说话,他在如此暗处仍然发光的异瞳看向奎妮,“如果不是我,你们根本没有能力对抗凡种。”
奎妮在他直视的目光中忽然心慌不已,她上前拉住纽特的袖子,急迫地低声道:“走吧,不要与他多说什么!”
纽特站着没有动,他近距离向格林德沃的眼睛里看,他知道奎妮说的有道理,但那种无法形容的诡异感觉还是萦绕周身,他甚至觉得阿不思有什么极其可怕的秘密隐瞒着所有人,而后他想起了片刻之前忒修斯与奎妮万分奇怪的对话,彼时他没有多想,但现在却突然品砸到了一丝难言的诡谲。
但他明白这样不在阿不思控制下的对话是危险的,格林德沃短时间内聚集了上万信徒,他们都默认他有着极其过人的笼络能力,于是他跟着奎妮转身,想要离开地牢。
然而格林德沃却在他们身后用一种极具讥讽的语气说:“你总是习惯轻而易举就看穿人心,所以没本事用脑子去猜。”
奎妮猛地回过头来,她显然被激怒了。
“我猜到了,我从看你第一眼就猜到了今天。”她走回去贴在铁栏前,“因为我们两个很像,但我要比你幸运,不然我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
格林德沃看着她,慵懒地在角落里舒展自己的长腿:“瞧瞧,多么遗憾。”
“我只遗憾阿不思没有读心术,没能早点看清你是什么样的人。”奎妮这句话说出口,便看到格林德沃的动作猛然僵住,他再度抬起头时眼睛里有汹涌的杀意。
格林德沃冷笑:“别装作你关心他的样子,我要吐了。”
“我们都很在意他。”纽特在旁边说,“至少比你要在意。”
格林德沃猛地站了起来,纽特与奎妮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吓得同时后退一步,而格林德沃暴怒地靠近过来,双手用力抓住栏杆,他的左手无名指永远缺失了一截,断裂处并不平整,尤见惨烈。
“在意?”他几乎咆哮,地牢之上的砖缝簌簌落下灰尘,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愤怒与怨恨,“他无休止使用缩时术导致提前早衰你们都没有发现,还胆敢跟我说你们在意他?!”纽特震惊地向奎妮脸上看去,而后者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早衰?”纽特重复那个他以为自己听错的词,“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格林德沃咬牙切齿,语气中喷薄的怒火几乎烧到纽特的头发,“你哥哥没有教过你这个单词的意思吗?还是因为你们习惯躲在城堡里,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巫师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所以你就能高高在上地说出我有无数罪孽这种令人作呕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