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一与奎妮的表情也都严峻，默默点头。
这时他们身边病房中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巫，怀中抱着个淡蓝色的活页本，她看到奎妮，便说：“可以探视了，但是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我不建议你像上次那样做。”
奎妮立刻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脸上带着愧疚，接连点头：“好的。”阿不思也站起来：“你读取了他的思维？”
奎妮局促不安地移动脚尖：“因为我查到他是监管局总局的高层官员，就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他受到太多惊吓，意识进入了非常严重的自我封闭，我没能如
愿。”
阿不思盯着她看，他们都知道西德尼·玛奇班的身份，他是核心城异种监管局局长的高级助理，接触过几乎所有监管局的重要文件，起初他以为这是盖勒特刻意为之，但随后纽特彻查了死在大阪的全部二十九名凡种，他们这才惊愕地发现，盖勒特·格林德沃的选择没有标
准，他带到大阪进行死斗的凡种之间没有任何相似特征，他不是有目的的在谋杀，那是无差别的杀戮。
奎妮与阿不思的目光对上，顿时觉得自己才是被洞察的那个，只能接着小声说：“可能是我的做法刺激到了他，他在反抗中产生了应激反应，现在对于意识的封锁更加……严重许
多。”
“也就是说我基本不可能问出什么了对吗？”阿不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但您认识他母亲玛奇班女士，或许能有转机。”李一一说。
那个年轻的治疗师也点头：“但我需要您保证不会使用过激手段，教授，否则他的状况只会更差。”
阿不思用一种情绪莫测的眼神望着她：“好的，我会注意。”
李一一与蒂娜也想要跟着阿不思进入病房，但阿不思将两人都拦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你们在他更不会放松。”
他说完之后便很坚决地将门在自己身后闭合。
一刻钟后，他又独自从病房中离开，满面担忧的女治疗师走进去一看，她那位特殊的病人非常平静地仰躺在床上，平日总是暴躁或恐惧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安然表情。
——
阿不思走到医院外面，时间正当午后，火轮般的太阳高悬在空中，公平地将温热的阳光洒落在地面上。
“我走了。”他对跟在自己后面的奎妮与李一一说，“有任何情况我们再联系。”
“好。”奎妮点了点头，但李一一望着阿不思，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着对方的面孔，似乎在斟酌词句。
“戈德里克医疗所有几个不错的治疗师，”他谨慎地对阿不思说，“你需不需要做一个系统的检查？”
阿不思眉毛蹙紧，眼神也变得锋利：“我没有任何健康问题。”
李一一求助般地看了一眼奎妮，后者也感觉这个话题的确棘手，但不说又实在不行：“阿不思，我们都很关心你。”
“我知道。”阿不思的表情柔和下来，他很轻地叹气，“我自己心里有数。”
他们又再一次碰撞到了铜墙铁壁，交换无奈目光之后也只能住口。
“阿不思，还有校长职位的事情。”他们往前走了几步，李一一又说，他很犹豫，阿不思了解他的性格，这一定是纽特的嘱托。
但他的态度仍然坚决：“我不能胜任。”
“现在的形势你也明白，”奎妮也劝道，“格林德沃的势力已经渗透到所有的巫师聚集地，那么大的学校不可能没有校长，你不坐那个位置其他人也不敢坐，”她的语气变严厉，“如果凡种真的攻击学校，你没有校长的身份如何调动教师和学生抵挡，你难道要坐视不理？”阿不思低下头沉默半晌，而后他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但越过奎妮金色的发顶他却觉察到太阳的光芒比起此前忽然暗淡，他抬头向天空极远处看去，眼前却投下一大片阴影。
觉察到他的目光，奎妮与李一一也转头望向天空，而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倒吸冷气。
凡种的武器已从地平线如同黑色行星一般升起，它太大了，不知是因为距离近还是因为它就是如此庞大，甚至比阿不思曾无数次仰望的核心城还要庞大一千倍，遮天蔽日般上升，阿不思瞬时理解了李一一口中的“无法阻挡”是何等意思。
他们没有武器抵挡这样的敌人，阿不思绝望地想，即便当初有圣器和红龙，他们也只能在无人机群和侵彻弹攻击之下苟延残喘，如今这样悬浮在空中的钢铁堡垒，他要怎么再一次让它落下来？
无力与恐惧像太阳被遮蔽之后的冷风一般席卷而来，阿不思除了凝视那个纯黑的影子之外，已经做不出任何应有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