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微微蹙眉,他想了约有五秒钟的时间,便明白了这无处不在的压抑与诡异从何而来,这房间的形状不是普通的圆形或矩形,它是一口棺材。
这样不详的念头出现之后他便很难维持自己的表情,虽然对于他现在的处境而言就算失控发疯也会被理解,毕竟一个小时之前的发布会蒂娜曾经以“万分不幸堪称悲剧”来形容他的再次中选,但她并不承认这是节目组的纰漏,反而声称节目组从未承诺过“冠军不再被抽选”,一次抽中两名幸存者只是从未出现过的惊人巧合。
阿不思不知道凡种们会如何看待她这样的解释,但至少《幸存日》节目组就像他早已认定的那样绝不会更改既定的抽选结果,他们费尽心思监控他和盖勒特,却找不到惩戒他们的办法,而让他们死在尼莫乐园是一个谁都无法置喙的,顺其自然的“结果”。
阿不思发现自己的思绪开始飘远到不合时宜的地方,直播已经开始,而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今年并不比去年,虽然他强悍成长并非星点,但困难也远超往常。
为了集中精神,他不得不将视线聚焦在正前方,而他对面坐着的正是杭州特辖区的选手,他肤色略深头发短直,粗壮的手臂在一种阿不思没有见过的民族套装里鼓鼓囊囊,漆黑眼睛如同野兽般明亮,看上去就是个非常有力的男人。他觉察到阿不思在看自己,也直视过来。虽然自信这张桌子旁除了盖勒特之外其他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阿不思不愿让他觉得自己有恶意,还是将视线很快移开。
杭州选手的身边坐着一个个子很高的年轻男人,他看上去不至于那么健壮,但有着有栖川萤那样狭长敏锐的眼睛,阿不思在有栖川萤手里输过太多次,再度看到这样的面孔,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本能的恐惧来,而那个年轻男人也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阿不思在打量自己,他也像杭州选手那样坦然地回望过来。
阿不思不得不低下头去,他发现今年的选手似乎要比去年强悍许多,至少去年还有一个看似友好的李一一存在,但今年目之所及,他们好似都很冷静。
不过这样的尴尬很快因拜尔本的出现而被打破,她穿了比任何时候都要华贵雍容的长袍与披风,身后跟着窈窕的奎妮与下巴高抬的蒂娜,除了这三个女人之外,后面还有一大群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阿不思扫视过所有人,里面没有比尔也没有文达。
他的心脏又下沉了几寸。
“Magicistrick.科技保佑核心国。”拜尔本说了那句永恒不变的开场语,她表情平静好像今年的抽选仪式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但阿不思能听出她的每一个音节里都暗含了锋芒,也能觉察到她毫不掩饰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她的演讲像是去年一样冗长、空洞、毫无意义,阿不思一直希望能从中听出些许能够捉摸到她意图的内容,但拜尔本并不会这么轻易将底牌的一角边缘给他看,她明白自己的一切“照旧”对于那些意图推翻她王国覆灭她权力的人而言都是示威,她要让那个藏在暗处的敌人明白,自己如此强悍,并不被这些卑劣的伎俩所影响。
拜尔本的发言结束之后,作为新导演的蒂娜接替了她的位置,这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女人有一种阿不思很难分辨的冷静气质,她像是永远被牢牢包裹在一层坚实的躯壳里。
她的发言与加格森雷同,阿不思隐约意识到她似乎是一个与前任导演一样的,被拜尔本掌控在手中的傀儡,她用非常平缓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描述了接下来的赛程与规则,几乎每一个用词与句子都是阿不思去年曾听过的,包括禁用咒和提升券等。
他有些失望,而这种失望带来了一种茫然的情绪。就好像他用尽全力朝整个核心国挥了一拳,但后者却连最基础的相作用力都没有回馈给他。
“以上是节目规则。”蒂娜很快介绍完毕,但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顿了顿,又
说,“今年的准备期与岛内比赛虽然与往常没有任何变化,但今日午后的魔杖挑选有所改动。”
她的视线看似并无含义地从阿不思和盖勒特的脸上飘过:“经由节目组鉴定,去年的十二支魔杖中有一支已经损毁,不再具备参赛能力,所以今年将会有一名不幸与所有魔杖匹配度皆不达标或综合比率最低的选手,”她短促而僵硬地挑了一下嘴角,“空手入岛。”
阿不思立刻向旁看,盖勒特也在同一时间看他,而除此之外所有人都茫然盯着蒂娜,仿佛她说了一句很难理解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