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到闻澈肩背上的肌肉收缩了下,绷得很紧。
她停了动作,问道:“很疼吗?”
闻澈很快以微哑的声音回答她,“没有,你继续。”
她这才听到了闻澈声音中的不对劲,索性不再去吹,直接将药粉往上撒了些。
岑令溪本想帮他把中衣穿上,但无意间目光下移,却看见了横亘在他背上许许多多的伤疤,有的是新伤,有的是旧伤,还有的交错在一起,分辨不清楚。
岑令溪看着那些伤疤,一时呼吸一滞。
闻澈也留意到了这一点,语气有些匆忙地问:“吓到你了吗?”
说着便想将中衣穿上。
但岑令溪却像是被那些伤疤吸住了一样,抬起指尖抚上了其中一道。
闻澈肩膀一颤,终究还是顿住了动作。
“令溪……”
“疼吗?”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岑令溪想不明白,这些伤疤看着也不像是六年前在牢狱之中为刑具所伤,更何况他当年不是去做齐王世子的太傅么?怎么身上会有这么多的伤口?
闻澈转过身来,看着她,眸中的情绪有些复杂,“现在已经不疼了。”
岑令溪点了点头,才想将他身边的中衣拉扯过来,帮他穿上,闻澈却先她一步道:“我可以在你怀中靠一会儿么?”
是征询的语气,又带了些试探,怎么也看不出当时将她囚禁在雀园时的模样。
还没等岑令溪回答,闻澈已经先靠了过来。
也没有将衣衫往上拉,就这么半靠在她怀里,头枕在她的肩窝里,双臂环抱着她。
岑令溪想替他将衣服拉上去,“小心着凉,衣服穿上。”
闻澈却答非所问,闷着声音道:“这点疼,比起在齐地见不到你的那六年,根本不算什么,令溪……”
第26章 厮磨
岑令溪本来捏着闻澈衣衫的手霎时就顿在了空中,她有些讶异地看向闻澈。
什么叫为了重新走到她身边,闻澈花了六年的时间。
闻澈轻轻匀出一息,将头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散落的发丝蹭在她的皮肤上,让她有些发痒,一时耳垂也有些红。
还未等她出声,闻澈又往她怀里靠了靠,不顾后肩上还有伤,伸手将她环住,而后在和她道:“我当年丛刑部刚出来的时候,带了一身伤,但圣旨却要我次日出京,不得贻误,我一路星夜兼程,好不容易到了齐地,最开始却连齐王府的门都叩不开。”
大昭自从有封藩王以来,一直如此,藩王拥兵自重,各有小朝廷,长安的手根本伸不到藩地,派来的官员即使身上背着的是圣旨,但到了藩地一样不得重用,但做不出来政绩,便永远不会被天子想起来,也就只能在藩地终老。
更何况当年的闻澈是因为卷进了党争,被贬出京,又是寒门出身,人人避之不及。
但岑令溪没有想到,初到齐地的他,竟然连齐王府都进不去。
她的思绪一时也被调动到了六年前,有些鬼使神差地问道:“后来呢?”
“那个时候我才被贬出京,除了本来要给你的聘礼,我身无分文,去齐地的盘缠还是当时被从刑部放出来后在家中找到的一些银钱,才勉强凑够,但是聘礼我一直没有动,因为我知道我不能一直留在齐地,我得想办法回京城,这样才能娶到你。”
岑令溪有一瞬的怔忡,长安到齐地,路上得奔波一个多月,但她当年最后一次见到闻澈的时候,已经和江行舟定下了婚约,一个多月后,她已经和江行舟成亲了。
闻澈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补了句:“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你已经和江行舟成亲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明有有些悲戚的,但岑令溪却觉得他的目光是无比的灼热,于是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她就匆匆错开了视线,没有应闻澈的话。
闻澈这次难得没有强硬地要求她转过来看着自己,只是将她的发尾轻轻缠绕上自己的手指,不顾山洞里有多冷,也不将外衫穿上,似乎这样,就可以从岑令溪身上汲取到一丝的暖意。
“我在齐王府门口守了三日,终于等到了齐王,我拿出了吏部的任命状,齐王许是不愿意担上抗旨的名,最终还是叫府中的下人把我带入了王府,我也成为了挂名的齐王世子太傅。”
一阵冷风顺着山洞吹了进来,让岑令溪身上打了个寒战,她意识到闻澈衣衫的一角还攥在自己手中,于是急忙将手松了开来,想让他将衣衫穿上,却在即将松开的一瞬,被闻澈拦住了动作。
“别松开我。”闻澈如是道。
他说着把岑令溪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掌中,继续道:“后来齐王许是查清了我的底细,知道我没有什么凭仗,也渐渐肯将世子,也就是现在的天子交给我教养,但一直还是对我有戒备之心,直到三年后,齐地爆发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