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点钟,空气里蒸起来了,吴玫掏出小风扇给俩人扇风,顺便用气流赶蚊子。
她们不用花露水什么的,因为之前有个演员说对戏的小配角身上花露水味儿太呛,对不下去戏,让换了。
十点半,片场传来隐约的对讲声,有两辆gl8开进来,几把伞支着主演进片场,台阶上坐着的群演站起身,让开,来去匆匆的碎步从那时起便没有停过。
旁边的特约群演一边啃面包一边看伞下的人,小声问:“是施然吗?”
另一个人说:“不是,施然有房车。”
在影视城,每个剧组的房车车位是有定额的,通常只有男女主才能开进来。
十一点四十五,一辆黑色的房车缓缓驶入,后面还跟着一辆商务车,靠近边缘停下,阮阮把剧本放到膝盖上,支着脑袋看。商务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应该是施然的执行经纪、化妆师、发型师、造型师,这基本是一线明星的标配,施然还没带贴保。
不过没想到的是,线下活动经纪人以及宣传也跟来了,应该是因为是第一天进组,要就花絮和宣传方向跟剧组沟通。
他们几个回着消息先进场,然后房车的门才打开。一左一右两个助理等在车边,一个拿着剧本等资料,另一个背着水壶,支开一把大黑伞。
看不清施然是怎么下来的,先看到了一双长腿,穿着宽松的黑色休闲裤,上身是超短款的黑色抽绳连帽衫长袖卫衣,说是卫衣,其实只能算个袖套,里面搭了一件紧身背心,外套和背心的交界之处,雪白的胸脯露出来一小片,凹凸有致,丰润和阴影处的比例刚刚好。
外套的抽绳搭在胸前,随着她的动作一搭一搭。
伞压得很低,只能看到她拿着一杯咖啡,手指白皙又细腻,不沾阳春水的样子。
她们动静不小,却没什么人说话,风一样地就走进去了。
过了会儿,片场的对讲声又响起来,演员副导演出来跟场务说,把门口的代拍赶一下,跟粉丝说不要围着,别影响拍摄进度。
开一天机就是烧一天的钱,剧组从施然进场之后,才真正紧张起来。
吴玫挠挠头,对着阮阮说:“好吓人啊。”
她基本没到这类顶流跟前晃过,不由自主地蹲下来,咧着嘴“嘶”一声。
在几天前,她对于“红”的想象,不过也就是几十个人接机。
有时候,吴玫觉得,“真人秀”是最虚假的东西,镜头事无巨细地告诉你,这些明星都是普通人,她们一样睡眼惺忪,一样灰头土脸,一样打着哈欠吃早餐,一样笑得见牙不见眼,很容易给人“我们都一样”的错觉。
直到亲眼看到,才知道不一样。长相和长相不一样,气质和气质不一样,时间的价钱不一样,被保护的程度也不一样。
所有的目光都在说,她身上有金箔。不,金箔算什么,算上作品和商务,她身后背着几个亿甚至几十亿的利益牵扯,怎么可能和普通人一样呢?
吴玫揣着手蹲在现场箱旁边,忽然就颓了。
真想红啊。
听说施然的房车上还有制冰机。
上午她们打了会儿牌,中午剧组搭放餐帐篷,群演排队去领盒饭,吴玫也替阮阮去领了两份,她们的和群演不太一样。不过主演的就更不一样。
施然收工出来,去房车上吃,过了会儿助理小林拎着垃圾下来,那时阮阮还坐在休息椅上扒拉盒饭。
“垃圾桶在那边。”阮阮指了个路。
“谢谢啊。”小林冲她笑。
“你们吃完啦?”阮阮问。
“施老师吃完了,我待会儿,”施然吃的是轻食,小林不想跟着吃,想自己点外卖,又不知道吃什么,看一眼阮阮的餐食,“是有丸子吗?”
“牛肉丸,”阮阮让她看,“不过有点凉了,你要是去领得快一点。”
她看小林挺累的样子,又把小马扎递给她:“你坐会儿吧。”
小林正好嫌房车里闷,坐下来搜外卖。
等饭的过程中,她们聊了聊,小林挺同情阮阮要等到晚上,跟她说休息室挺凉快的,还没人,下午这太晒了,去休息室里应该要好点。
阮阮笑着谢过她,送了她一瓶从家里带来的酸梅汤,自己熬的,特别解暑。
下午施然准时开工,衣服已经跟着剧情又换了一身。太阳的光晕追过来了,阮阮她们便搬去休息室,仍然看看剧本,玩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坐到骨头都僵了,阮阮站起身活动活动,发现在休息室的角落里,竟然也有一个佛龛。
她歪头看了看,见香快倒了,本能地伸手扶一把,把香给扶正。
拍拍手上的香灰,她从休息室出门逛一圈,离片场稍近的道具处里人来人往,阮阮坐在沙发上,仰头往正在拍摄的A组看,只能看见掌机老师、跟焦员还有黑乎乎的机器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