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话,苏然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冰洋后,往门口走去。谢也谢过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她不想离开,可她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刘冰洋话里话外已经在赶她了。
刘冰洋站在几步外,静静看着苏然转动门把。
拉开门的一瞬间。
“我送送你吧?”
“你送送我吧?”
苏然回过头,与刘冰洋相视一笑。
刘冰洋转身去拿了件外套,陪苏然出了房间,一起去往地下车库。
“回家还是回哪儿?你现在住在哪儿?”
“原来的几套房都卖了,就住家里,不然就是剧组酒店。”
“受了情伤了?”刘冰洋半开玩笑。
“算是吧。”
“没事儿,姐姐不还在这儿嘛。”刘冰洋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摸苏然的头。
摸了一会儿,慢慢的,从头顶滑到脖颈,停留着,没有移开。
苏然侧过脸疑惑地去看她。刘冰洋这才慢慢把手收回去。
“怎么,摸都不能摸啊?以前你还和我睡过呢。”
“我姐可不这么摸我。”
“呵呵。”刘冰洋干笑两声,抬手抵在自己的下巴上,啃着指甲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本来也不是你姐。不能因为我俩长得像你就——”
“我知道。”
“知道什么?”刘冰洋偏过脸去。
苏然看着她:“你不是她。”
“是啊,”刘冰洋长出口气,“她还活着,我对你来说没用了,你不用再睹物思人了。”
“所以你不用扮演她。”
“我才没有,我一直当是你朋友照顾你的,我哪儿知道我和她长得像。”
“我也没把你当成我姐。”
“哎,行了,你不用安慰我,多大点儿事啊,我没那么小心眼儿。”
“你这一晚上话里话外都在怪我。”
“啊,有吗?你想多了吧?可能是我刚知道这事儿,有点转不过弯儿来吧,我脑子不好使。”
“你后悔当年对我那么好了?”
刘冰洋把脸偏向车窗一旁:“也没多好,就是把你当朋友帮一帮。本来还惦记着我走了你住哪儿,和谁住呢……”
“你把我当朋友却没告诉我任何事。”
“没什么好说的。”
“你能帮我难道我就不能帮你吗?还是你觉得我是个没主见的人,跟我商量没用。”
“不是,”刘冰洋否认。
苏然追问:“那是你朋友多,才没联系我?”
“除了师父我谁都没说。”
“我明明可以帮你分担,哪怕仅仅是情绪宣泄——”
“可我不想。”刘冰洋转过头来。
苏然才发现,今天和她话不投机的刘冰洋,不知何时双眼已经泛红。
她有点慌了,嗓音发紧:“冰洋,杭州那次,我找过你。”
“我知道你会去。”
所以我给你拍完照片就马上离开了那家公司,那个城市,甚至是这片土地。
“我为什么不能分担你的痛苦?你回来去看我爸,可我都没见过你的父母。”
“殡仪馆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一个人进去就够了。”
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弥散着忧伤的细小因子。
“我想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的。”苏然低声说。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不是我了,她暴躁、愤怒、自私、冷漠、决绝、恶劣到没了人样……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也不想你受到任何影响。”
即便是时隔八年,再或者这一生,那份痛苦都是无法治愈的。
苏然看着刘冰洋泛红的双眼,语气坚定且温柔:“我还是想陪着你。”
“你应该好好去读你的书,去结你的婚,而不是陪着我回老家去处理那一摊子破事儿。”
苏然情绪低落:“我结了。”
“那是对的,那才是你该做的事。”
“对的?该做的?”苏然的鼻子有些酸,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就是该做的呢?我该做的明明是陪在你身边……可是我找不到你……”
刘冰洋再次把手伸了过去,摸着苏然的后脑勺柔声道:“那天没来得及和你说,这个寸头剪得很可爱……”
苏然依旧低着头,只是身子渐渐倾斜,顺着刘冰洋的胳膊,慢慢把头枕到了她的腿上。
刘冰洋的手顺势搭在苏然的肩头,又被苏然抓在手里,把玩着她的几根手指。
“你什么时候走?”苏然的整个上半身都躺在刘冰洋的腿上,掰着她的手指问。
“年底吧。”刘冰洋低头回了一句,在北京城的夜色里漫无目的地开着。
“去哪儿?回非洲吗?”
“会去看看那两个孩子,然后就又四处奔走了,我是个没家的人,去哪儿都一样的。”
苏然一怔,停下手中动作:“你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