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以来,他们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找这个阮家唯一的儿郎,却都没有踪影。
现在他却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背后还带着那么多兵将。
再看看上头皇帝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白暨忽然有些心慌。
更有一种,中计了的感觉。
这一家子人难道是合着伙的演戏给他看呢?
“白暨,受死吧!” 阮如晦冷笑,长剑直指敌军腹地。他带领精锐士兵一路斩杀,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随后,他只身纵马冲入敌阵,与白暨短兵相接。
他的剑法迅猛凌厉,招招致命,逼得白暨连连后退。两人激战数十招,阮如晦以一记漂亮的劈斩击断了白暨的武器,将他压制在地。
他虽少年心性,但一身武功皆有阮相延请名师指点,自然也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更何况他此番跟随阮相前往漠北历练,实战经验更是丰富,哪里是白暨这个文官公子哥比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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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白暨倒在地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震惊与愤怒。
他盯着眼前的阮如晦,牙关紧咬,冷汗从鬓角滑落。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曾经不被放在眼里的阮家小子,竟能在战场上如此凌厉,甚至带着如此精锐的队伍从天而降。
阮如晦长剑横在白暨的咽喉上,目光冰冷如霜:“白暨,今日就是你的末日。”
白暨的目光四处游移,试图寻找翻盘的机会,但看着周围逐渐被禁军压制的残军,以及太庙前虎视眈眈的精锐,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
他被两名禁军押住,挣扎着站起身,转头望向台阶上一直冷眼旁观的穆靖南。
“穆靖南!”他怒吼着,声音中满是怨毒,“你竟用这种卑鄙的计策对付我!”
穆靖南缓步走下台阶,目光从容而淡漠,仿佛白暨只是一个正在垂死挣扎的笑话。
他低头俯视着对方,声音不疾不徐:“白暨,这不是计策,这是因果。你今日的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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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战场远处传来更加震天的马蹄声与沉重的号角声。
火把如长龙般蜿蜒而至,为首的银甲将领正是阮丞相。他带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从四面赶来,将残余的叛军彻底包围。
阮丞相翻身下马,披风翻飞,步履沉稳地走向台阶前。他银甲上染着鲜血,面容冷峻威严,一步步逼近跪在地上的白暨。
他单膝跪地,朝穆靖南拱手行礼:“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岳父大人免礼。”穆靖南忙两三步将人扶起,遂让开些许,让阮如安有足够的空间过来与许久未见的父亲说话。
“阿耶!” 阮如安的声音在宁静的广场上回荡。
她望着那个久别的身影,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泪水滚落,快步跑下台阶。
“安安。”阮丞相转过身,目光复杂,带着掩饰不住的柔情。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阮如安的肩膀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慰藉:“无事便好。”
阮如安的眼泪滑过脸颊,唇颤抖着,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本该是收着些情绪,可这次久别多时,是真真难得见到年过半百的阿耶,且又看到对方此刻一身盔甲的模样,连日来堆积的那些个所有复杂的情感自然是不受控制的、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
阮如晦也走上前,长剑归鞘,跪在阮丞相身边,低声道:“阿耶。”
阮丞相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欣慰:“你做得很好。”
穆靖南站在一侧,看着自己的妻子难得失态,更是一阵恍神,心生羡慕,更生出几分遗憾。
听闻,阮氏子弟素来看重族中荣耀,也看重至亲家人。
可惜,他自始自终都没能被阮如安纳入至亲的范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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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白暨目睹阮丞相的大军赶到,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的怒火转为绝望。
他原本布下的天罗地网,此刻却像是自己编织的囚笼。
他明白了,自己不但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丝胜算,甚至从一开始就落入了穆靖南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冷笑一声,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的一众人:“穆靖南,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告诉你,宫里还有我的人!早有契丹人潜入,今夜便是他们动手的时刻!到时候,就算你稳住了朝堂,又能如何?妃嫔尽死,看看那些臣子吧….还有谁会为你卖命!”
此言一出,场上气氛陡然一紧,所有人脸上皆露出几分惊疑不定。
确实,当初送进宫里的那几位嫔妃虽不多,却都是在朝在野举足轻重的家族精心挑选后送进宫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