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不说这些,你需不惜一切救治贤妃。”阮如安眉头轻蹙,“无论甚么名贵草药,只要是对贤妃身子有益的,你且都去太医院拿。”
“若是不成了,也可来本宫这处领了钱命人出宫去采购,不拘多少金银的,也不拘江湖路远的。”
“你只记住,贤妃万不可出事,明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叶太医竟能在皇后的这番言语里听出几息皇帝的气韵来,他面容微顿,随后很快点头应下。
跪在床榻边的清秋听了阮如安这话,也是面色微变,那点子异动很快消失,渐隐于满面的担忧之中去了。
-
入了夜,储秀宫内,灯影摇曳,暮色沉沉。
白昭仪端坐于榻上,烛火映照在她脸上,显出几分阴冷与不耐。
她眉目轻挑,眼底暗含戾气,语调冷冷:“兰贤妃情况如何了?可有了断?”
跪在一旁的心腹宫女小心翼翼地回道:“回主子,叶太医技艺高超,还是勉强将兰贤妃吊着一口气,单看她的模样,短时怕是死不了。”
白昭仪闻言,轻笑一声,语气冷冽:“吊着一口气?留她苟延残喘,只会多生事端。本宫要的,是这世上再无兰洛初。”
那是要那寒门憎恶了皇后,让她们彻底闹翻去。
她眼神一转,凌厉的目光落在宫女身上,冷声吩咐道:“今夜趁夜深人静,你潜入蓬莱宫,将她了结。若是办不成,莫再回储秀宫见我!”
那宫女闻此,面露惶恐,连忙俯身叩首,哽咽道:“主子恕罪!眼下奴婢与主子同被困于储秀宫中,正在接受查审,若贸然前去蓬莱宫,恐怕引起怀疑,难以脱身。”
白昭仪眉目一沉,寒意涌上脸庞,声音低沉冰冷:“此时不动手,待兰贤妃熬过此劫,来日变数无穷。你若今日不去,必有后患。莫要忘了,若我失势,你也休想活命!”
若是有可能,白昭仪也不会选择这般冒险。
可偏生同盟的人太过没脑子,在北境惹下那样的祸事,若是再往后几日,北境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到时候,她们岂还有机会与阮如安周旋。
语罢,她缓缓起身,步至宫女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声如寒刃:“此事若不成,你便自行了断,莫让我动手。”
那宫女浑身一颤,已知再无退路,心头一凉,只得咬紧牙关,叩首道:“奴婢明白了,今夜必定前去,绝不辜负主子的重托!”
闻言,白昭仪微微一笑,面上冷意未减,她深吸口气,继而吩咐道:“宫外那人,可以让他闹起来了。”
他们费心筹备多时,先前阮相“出事”,皇帝都没能动摇阮如安的后位。
可若能在他失忆之时,将阮如安婚前“失贞”的事做实,倒也不失为一场好计策。
第56章 不贞 都且说说吧,皇后如何‘不贞’了……
翌日, 正月初九。
尚未开朝,宫内外便传遍了三件大事。
其一,昨夜兰贤妃遭人刺杀,虽未得逞, 但那宫女身手极佳, 巡逻的禁军只伤了那宫女一刀, 却也让她成功逃之夭夭, 没被人抓了住, 也没人瞧清了她的模样。
其二, 也不知是何人传出, 兰贤妃中的毒药里头加了足量的宁息草, 据说这药原本是皇后安胎所特供——这便是说,除去太医院的几个太医、以及皇后宫里的几个贴身宫女, 怕再没几个人能接触到此药。
其三,则是尚还该在休沐的白祭酒天还没亮就带着两人进了宫, 据传, 一个是正过了中年的壮汉子,一个是位年迈的老嬷嬷……此二人出言指控皇后婚前不贞, 混淆皇室血脉。
这三桩大事一出, 便是平日里再肃静庄华的太极殿……都不乏有几个宫人壮着胆子窃窃私语起来。
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过。
皇后若是真做出这样的事,前儿个证据确凿了去, 怕后脚……那些个御史台的人便又要发动了,皇帝就算是再想保她, 却也不能够了。
再言, 这天底下又有哪个郎君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不贞不洁,甚至连养在身边多年的孩子…….都是旁人的血脉。
更何况,这还是那位九五至尊, 是那位从血海之中杀出重围的年轻帝王。
瞧瞧吧,上回阮氏出事,皇帝不论是出于何种考虑,却都始终未曾废后,如今嘛……
阮后可就真真是凶多吉少咯。
-
可确实是谁也没想到。
当事人“阮后”正坐在太极殿里头,准确的来说……她正坐在皇帝的腿上,腰身被人紧紧桎梏,压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