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封好之后,许菱玉又想到檀州和幽州的铺子。
金钿一个人自然顾不过来,许菱玉想想,冲红雨吩咐:“你从阁中挑两位有生意头脑,做事诚实勤快的,往后檀州、幽州那两处产业,我便交给红叶阁的姐妹,所有进项也归红叶阁。”
崔沅茞专心做着手头的事,可即便她不刻意听,许菱玉她们不避嫌的声音也会钻进她耳朵里。
红叶阁?阿玉是红叶阁主?听起来,还打算把自己从前的产业无偿送给红叶阁?
关于红叶阁的传闻,崔沅茞也听过一些,只知是一群隐匿民间各处的江湖人士,阁中皆是女子,专门救济、扶助可怜女子。
远的不说,就宁王在云雾山做的那些恶,崔沅茞特意打听过。
乃是红叶婆婆率众,救那些被掳掠的女子出山,将她们好生送到县衙告官,请官府替那些可怜女子做主。
红叶婆婆尚在人世,怎么阿玉成了阁主?
崔沅茞抬眸望一眼她们,眼中有疑惑,更多的是钦佩和艳羡。
她也一直希望自己能有用处,不是用在取悦男人,而是能做些对朝廷、百姓有益的事,方不负平生所学。
可她不是男儿身,不能入朝为官,也不会武艺,手无缚鸡之力。
在遇到许菱玉之前,崔沅茞眼前一直弥漫着重重迷雾,她看不清前路。
可如今,她淑丽的眼睛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光彩,迷雾尽散。
许菱玉没留意她,而是期待地望着红雨,等她回应。
“人我倒是能找到。”红雨依然觉得白拿许菱玉的东西不好,推辞道,“要不还是阁主自己留着吧,你如今虽贵为太子妃,总不好一应都朝太子伸手,这两年,你已照顾红叶阁太多太多了。”
许菱玉摇摇头,浅笑:“口口声声唤我阁主,这时候倒来与我见外了?三年前,婆婆辞世时,我要把阁主令交给你,怎不见你接过去?”
“放心,我自有打算,手头太多事,檀州、幽州离得远,我顾不上,既说了给你,你便好生找人接着。”许菱玉身上也多了些从前没有的气势,语气坚决,但不会让人不舒服。
红雨无法,只得应下,恭敬抱拳:“我代红叶阁的姐妹们,向阁主道谢。”
一旁的崔沅茞,听得手指一颤,纸上多了一团墨迹。
红叶婆婆当真在三年前便去世了?当初幽王府追杀红叶婆婆,闹得沸沸扬扬,有的说她死了,红叶阁却不曾承认。
崔沅茞私心里是希望婆婆还活着,听说她率人出现在云雾山时,崔沅茞还悄悄欢喜。
没想到,她三年前真的死在幽王府的人手里。
崔沅茞眼眶微湿,替天行道的人竟落到这般下场。
忽而,她想到一个险些被她忽略的关键处,云雾山一案出现的红叶婆婆又是谁?
思量半晌,崔沅茞猛然抬眸望向许菱玉。
是阿玉?一定是!
阿玉看起来娇娇柔柔,也不会武艺,哪里来的胆识假扮红叶婆婆,还扮了三年?!
太子殿下知道吗?
想想宁王掳掠民女案,与殿下清剿奇岙园的时间,崔沅茞恍然大悟,殿下应当是知道的。
他知道阿玉不是寻常女子,所以爱重有加,破例为阿玉设了这处内书房,她这位行走内书房的女官,虽尚无品级,却拿着四品少詹事的俸禄。
许菱玉瞥一眼崔沅茞,见她神色如常,并未被她们的话吓着,便继续与红雨叙话。
“特意叫你来京城,也不只是为这两桩事,还有一桩更要紧的,我想当面问问你。”许菱玉盯着红雨,神色郑重了些,“是关于婆婆的。”
红雨猜不到她想问什么,面露疑惑:“阁主请说。”
“你知道婆婆创立红叶阁之前的事吗?我记得你说过,婆婆姓展,红叶应当不是她本名,她本名可是唤作展岚烟?”许菱玉嗓音压得低,语气甚为恭敬。
不管婆婆是不是子岚太保,都是她敬重的长辈。
“阁主怎会知道?”红雨讶然,想想许菱玉如今的身份,又觉可以理解,她细细解释,“这些事,阁中大抵只有我一人知晓,阁主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其实也不是婆婆特意告诉我的,只是有一年我与婆婆办了桩大案,婆婆心情好,多喝了几杯,无意中提起往事,说我们办的案子对她而言,算不上什么,早年她曾与辰云太保奇袭,救下过一座城的百姓。”
“我只知婆婆是太祖皇帝手下,十二太保中唯一的女子,至于她为何没当成女将军,为何没再与辰云太保他们来往,我便不清楚了。”红雨眼神透出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