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六个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许菱玉横他一眼。
话音刚落,她眸子忽而睁大,身子僵住,动也不敢动。
“怎么了?不舒服么?”顾清嘉见她面色有异,登时懊恼自己方才不稳重,心里担心又着急,“我去叫李太医。”
许菱玉忙拉住他衣袖,满眼欢喜冲他摇头:“不是,没有不舒服。”
顾清嘉侧眸望她,眼神狐疑。
“你摸摸。”许菱玉扯着他衣袖,将他的手牵引至她小腹。
顾清嘉隐隐明白了什么,大掌轻轻覆盖上她小腹,孩子正好动了一下,他掌心清晰感受到她肌肤的起伏。
“阿玉,他动了,我真的要做爹爹了。”顾清嘉深眸清亮,溢满喜色。
“是,你都是要做爹的人了,往后稳重些。”许菱玉含笑打趣他。
顾清嘉避开她腰腹,将她压在软枕上:“我若一味稳重,哪有这小东西?”
言毕,温柔吮住她唇珠。
代价便是,他去盥室冲了小半个时辰冷水。
回到帐内时,他周身凉沁沁的。
许菱玉心疼,却也无奈。
“要不,暂且分房睡吧?”许菱玉提议。
顾清嘉
身上冰凉,想抱她,又怕凉到她,只得轻咬一下她耳尖:“孤是个穷太子,就这一间寝屋,只这一张床,你想把孤赶到哪里去?你这副细瘦的身子骨,还想独占这张床不成?”
太子府可一点也不小,若他愿意,每日换一处院子,可以一旬不重样。
听他睁眼说瞎话,许菱玉不由嫣然失笑。
笑罢之后,她低低呢喃:“我不想独占这张床,只想独占你。”
是真心话,也是试探的话。
他贵为太子,按规制,侧妃、妾室名额有数十,只要他想,往后宅塞数十美人,天下也无人会说他一句不是。
这个话题,他们早晚要面对,许菱玉宁愿早些。
她相信他,但更想听他亲口说。
“许菱玉,你今夜若还想睡,便别对我说这般露骨的情话。”顾清嘉又蠢蠢欲动,将她裙摆抵得微皱。
他当这是情话?
感受到他的异样,许菱玉下意识往里挪挪,拉开彼此的距离。
“我很善妒的,必然做不了一位端庄大度的太子妃,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太子妃。”许菱玉忍羞望着他,“顾清嘉,你要不要为我挑一位宫嬷,教我些规矩?”
顾清嘉兀自隐忍,听到这小没良心招惹了他,却弃之不顾,反而担心这些,他不由有些恼她,展臂将她捞入怀中,额头轻抵她眉心,没好气道:“规矩?你以为宫里的规矩都是谁定的?给谁定的?你是太子妃,你便是规矩。”
话音刚落,对上她愕然的眼神,他便后悔了。
以他的性子,自不会担心这些,可阿玉柔善,担心这些也是人之常情。
顾清嘉心肠一软,温声哄:“傻娘子,你不必去学怎么做太子妃,你是什么模样,太子妃便是什么样,不必把自己框进谁的模子里。”
她是什么样,太子妃便是什么样?
许菱玉因他一句话,醍醐灌顶。
她抬眸凝着近在咫尺的郎君,心尖微微震颤。
瞥见他额角细密的汗,许菱玉没再躲,反而朝他怀中贴得更近些。
纤手握住他的一瞬,许菱玉脸颊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骤然加剧的跳动。
接下来一段时日,顾清嘉时常入宫忙于朝事,陪在许菱玉身边的时间并不多。
许菱玉也忙,府内诸事,顾清嘉都交给她定夺。
册立的诏书已下,京中凡是够得着的宗亲、官眷,陆陆续续递了拜帖来。
许菱玉并未推给皇后,而是亲自处理。
人太多,忙了几日,还压着好些帖子。
许菱玉想了想,索性吩咐下去,在府中办一场赏花宴,需要打交道的人,一并见了。
府中设宴,自有章程,出谋划策的人不少,需要拿主意的事虽多,可许菱玉慢慢熟悉起来,并不觉得多难。
细想想,她以前掌着宁州、檀州、幽州的铺面、田庄,要操心的事不比现下少,一桩一桩去办便是了。
只是,宾客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她尚未理清楚。
离宴席还有一日,许菱玉想了想,命人往崔相家送了请帖,崔相家的千金崔沅茞,她前两日见过一次,那姑娘目光清婉灵慧,她印象很深刻。
样貌出挑不说,气质也极好,听说琴棋书画皆精,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
许菱玉瞧她不骄不躁,便多留意了些。
不多时,崔沅茞的轿子落在太子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