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不能这么说,臣妾倒觉得,清嘉是真心替清晏着急。不过,这么说来,倒是臣妾多虑了,清嘉根本没那心思谈情说爱。”皇后轻叹,“可怜那许小姐了,小姑娘模样倒是生得极标致,将今年来京的一众秀女都比下去了。”
她没让密探再惊动清嘉,但她手里已拿到许小姐的画像。
不过,可怜许小姐她也只是嘴上说说。
那许小姐毕竟自幼没了亲娘,不是个有福相的。
这样的女子,哪怕入京选秀,也会被撤下名牌去。
皇儿的正妃,不能从名门闺秀中择选,那势必要选一位父母双全,多福多寿之相的。
原本魏家有为国捐躯的忠心,魏秋雁可以例外,偏偏皇儿不要。
“皇上既然知道,为何不召清嘉回京?”皇后疑惑问。
“他都能想到去往檀州,避开朕的人,哪会肯听命回京?他既不死心,便由他去查,旁的且不说,宁王最为淡泊,也是朕最放心的一个,只要清嘉查不到什么,自觉无趣,自然会回京,往后朕也不必担心他再把几位保家卫国的王叔实为眼中钉了。若宁王弟能改改他的性子,对清晏也有好处不是?”
皇后明白,清嘉战功赫赫,又有野心,有魄力,皇上与她有同样的顾虑。
昔日宁王也是太祖七子中最耀目的一个,太祖甚至动过废太子的念头,是皇上最该忌惮的。
可这么多年,宁王待皇上处处恭顺有加,也从不惹事,比檀王、幽王他们反倒强些。
“还是皇上深谋远虑。”皇后浅笑,暂且收起召回顾清嘉的心思。
清江县里,许菱玉丝毫不知,自己已在皇后娘娘那里挂了名。
盛夏时节,烈阳当头,隔着薄薄衣料,肌肤仿佛要被烤着了。
许菱玉头戴帷帽,金钿撑着玉竹凉伞替她遮阳,到了铺子里,仍是一身细汗。
进到里间擦拭一番,许菱玉方才出来验货。
周娘子让人送来一批夏衣料子,许菱玉一一验看过,都是好料子,花样也好,不愁卖。
大热天来一趟不易,许菱玉让金钿给了十两银子的赏钱,又吩咐掌柜的带那周家送货人去酒楼款待。
送货人接过赏钱,喜不自禁。
临要出门,忽而又一拍脑门,回转身来,冲许菱玉笑道:“瞧我这记性,孟娘子托我带封家书给许娘子,我竟险些忘了,该打。”
言毕,他从包袱里翻出一封信,递给许菱玉。
表姐去檀州,已有好些日子了,毕竟是她带去的,许菱玉哪会不惦记?
她等不及回去,径直走到里头雅间展开信。
表姐的字迹她不熟,但那字里行间的语气,确实出自表姐。
都是报平安的话,还说了两桩关于珠珠的趣事。
许菱玉捏着信笺,一行一行看下去,眼尾眉梢俱是笑意。
待回到桂花巷,她迫不及待准备笔墨给表姐写回信。
落笔前,重新看了一遍孟千娇的信,忽而发现一处被她忽略的细节。
表姐说,周娘子多了位大主顾,是一位做西洋生意的族亲。
许菱玉倒没
听说过,周家还有这样的能人,她以为周家人都在檀州。
不过,看表姐话里的喜悦,料想周家染坊已平安度过难关,许菱玉很为周娘子高兴,特意又写了封信,向周娘子贺喜。
当日便把信交给金钿寄出去,她自己则越发不爱出门,若有铺子里的事,便交给金钿、长缨去传话。
离秋闱越来越近,秀才也不常出门,而是在屋里温书,甚为用功。
窗外恼人的蝉鸣,动辄汗流浃背的酷暑,都未能让他分心。
许菱玉凝着他专注的俊颜,又是发愁,又忍不住心生赞赏。
定力好的郎君似乎有种独特的魅力,叫人不经意便把目光落到他身上。
罢了,他既有志向,她总不好强行阻挠。
考举人、考进士,又不是靠志向和定力就能考中的?秀才未曾拜会过名师,多半考不中,她且安心等着。
许菱玉一面宽慰自己,一面整理从前的书册。
话本子她都看得差不多了,改日趁凉快些的时辰,得再去趟书坊。
屋内闷热,许菱玉拭了拭汗,又拖出一只藏书的箱笼。
有些重,她拖得吃力。
“咦?这里头装的什么书?”许菱玉想不起来,扶着腰,侧眸问金钿。
金钿也记不太清,拿来一串钥匙,一枚一枚试过去,试了五六把才打开。
箱笼盖子打开的一瞬,淡淡霉味扑面而来。
许菱玉赶忙拿帕子遮掩唇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