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树被她样子逗乐了:“那说说有哪些?”
“嗯……”徐漾沉吟道,“炭烧可乐鸡翅、锅包碳,黑糖糍粑、巧克力拌面、火龙果蒸米饭、炸麻蕉,算么?”
她说得一脸认真,专心讲做出来的那些奇葩菜。
最终得到周泽树沉默:“……是挺黑暗的。”
“对吧,出锅我都惊呆了,我去,跟我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你预期是怎样?”
她一本正经,拍拍胸口,相当自豪:“那当然是色香味俱全,让人欲罢不能,光看着就流口水,觉得我天生就是这块料。”
“那块?”周泽树想笑。
“当大厨的料啊。”
“有一回我爸过生日,我给他做了他爱吃的鲜椒鱼,我看饭桌上他那表情,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有天赋了,都要骄傲了,后来再进我爸妈家厨房,怎么都不肯,我妈跟我聊天才知道,我爸当天晚上喝了八杯水。”
她叹气:“就这样屡试不爽,我的大厨梦破碎了。”
周泽树笑呛了:“好吧,技术还得磨磨,再接再厉啊,徐大厨。”
徐漾也嗤嗤笑着,配合着抱拳:“谬赞谬赞了,会努力的。”
“不过,做不来就做不来,也不是一定要多会。”
她将葱递给他,周泽树叠成段,利落地用刀切了。
继续说:“能不能做好都没关系,没人评价的了,要是一个人因为不会做饭对别人评头论足,那只能证明这人确实挺low的,做好做坏,能照顾好自己就行。”
他像个大哥哥一样,给她建议:“要是遇到上面一种想法,动不动使唤你,或者贬低你彰显自己优越性的男人,那可不能要,眼色都别给他一个,不是什么好男人。”
徐漾抿了下唇,盯着他,忽问。
“你觉得什么是好男人?”
开火,水沸,下锅煮面。
周泽树背对,面向着灶台,言简意赅,也没做多想,做一问一答似地开口。
“那得本身品行好才行。”
小鸟从枝头飞走,枝桠受力弹动,又一场花瓣雨簌簌飘落。
轻的,有声的。
“马上就好,先过去坐着,太烫了我等会自己端。”
—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前,各享用一碗面,面条汤汁浓郁,加了青菜,番茄,火腿和鸡蛋,入胃舒服温暖。
除此之外,徐漾碗边还有一只白瓷盘装了一根裹着面包糠黄亮亮的脆皮香蕉。
这次,真的是炸香蕉,不是她的炸麻焦。
她问周泽树,怎么想着要做炸香蕉了。
周泽树只是说,家里正好有,顺手就做了。
“尝尝,味道应该不错,不知道跟外面卖的相比怎么样。”
“很好吃。”
周泽树笑:“你尝都没尝,敷衍我呢。”
徐漾振振有词:“哼,我就是知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随你。
周泽树吃得依旧很少,他好像一直吃得不太多。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他明明还没有吃过饭。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
“有字。”
“什么?”
“嘿,骗你的。”
徐漾放慢进食速度,就像那个深夜凌晨,他陪自己吃火锅一样。
窗外阳光明媚,周泽树将碗收拾进厨房,问要不要去楼顶阳台坐坐。
楼上搭了迷你小花园,木板拼接沿着墙边做了两道花圃。
蓝色小飞燕、白晶菊、福禄考、郁金香,开得正绚烂。
奶白色大伞下支了原木配套桌椅,可供休息,伞杆边还靠了一把吉他。
楼顶视野辽阔,离天空又更近了一步,天光清透,白云洁净的像日漫一样。
放眼望,屋顶连绵,红的蓝的,高的矮的。
能看到谁家杏树开了花。
茶馆和旧书店,有大爷在唠嗑喝茶看书。
公园里有人遛狗晒太阳。
一切都不急不躁。
或许周泽树身上的从容,也来自这个叫云溪的小城。
两人靠趴在栏杆上,任春风轻抚着,心好像自然而然,就空了。
中途,徐漾情不自禁侧头。
周泽树微弓着背,手搭栏杆在外,闭眼,清凉的春风抚着他的碎发,他的衣衫,阳光在他白皙的脸庞跳跃。
他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徐漾赶紧一瞬阖上眼。
她摸到一片叶子,在手里抚玩翻折,像是必须要借点什么东西来缓解心里的慌乱。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发现。
正因为她的紧绷,徐漾没察觉,身边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
她听到一声没由来的笑。
“喂,笑什么,不许。”徐漾恶狠狠,斥责他打破气氛。
手心实则出了层汗。
周泽树以为这会是个无聊没趣的一天。
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开始对生活没有任何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