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生锈钉(98)

程殊面不改色,态度直接:“在不死鸟,和你。”

洛萨瞳孔震颤,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曾提过,他比她大七岁。而这意味着,程殊在三十岁时才和她有了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性.生活。

洛萨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她握住面前的酒瓶深深喝了一口。

程殊盯着她的眼神没有离开过一秒,突然问:“你在赌桌的时候怀疑过我。”

洛萨顿了两秒,点头:“是,我有想过你会把我推出去。那你呢塞巴斯蒂安,你什么时候才彻底信任我的呢?”

他手指摩挲着瓶身,缓缓开口:“你对着自己开了枪。”

话一出,彼此内心都狠狠震了一下。

那些甜蜜美好的瞬间,是情.欲的放纵,更是强忍不住的猜忌。

从蒂华纳到皇家邮轮,两个缺乏安全感的聪明人一直在无声中博弈。

而此刻,他们都毫不遮掩地把自己人性的阴暗面翻了出来。

洛萨和程殊在沉默中对视,仿佛是两个残缺的灵魂在问:在窥探过我的卑鄙、我的自私后,你是否还愿意同我一起走?

良久,洛萨郑重地举起酒瓶,与同样举起酒的程殊碰了一下。

清脆的玻璃声响起,一左一右两颗心脏安稳落地,就像是听到了一声坚定的承诺。

是的,我愿意。

程殊撂下酒瓶,继续问:“你未来想去哪,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洛萨两手一拍,眼睛放光,开始畅想:“首先,得捎上菲利西娅。”

他挑眉,顺着话茬逗她:“游轮上的那个小姑娘?这么快名字就取好了?”

“这个名字代表幸福和快乐,这是我对她的愿望…”她点点头,认真解释,“至于我自己的话,先找个欧洲国家定居然后读书,我对艺术方向还挺感兴趣的。”

说到未来就好像开启了她幻想的魔盒,洛萨就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数着手指跟他罗列自己的计划。

程殊带着笑听,偶尔附和,仿佛跟着她过完了余生。

直到她嗓子疼了、不再说了,他才敛眸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虽然在华雷斯的时候提过,但我还是想确认一次。你依旧愿意把拉斐尔带走吗?”

他的语气与那天在教堂里一样郑重,像位托孤的父亲,让洛萨心一沉。

她收敛了笑意,眸色渐凝:“我答应过你也发过誓,我会带走拉斐尔,会做他可以依靠一辈子的母亲。对菲利西娅也同样是。”

程殊点点头,把那一瓶酒喝到了底。

他看着洛萨泛红的脸,伸手摸了摸,低声说:”宝贝,你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我。”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又带了点瓶子的冰气和水渍,沾湿了她脸颊的一缕头发。

洛萨忽然伸手覆盖他的手背,脸蹭了蹭,说:“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塞巴斯蒂安,你的伤口还在作痛吗?”

你那紧紧捂着的伤口、让你堕落深渊的伤口还在疼吗?

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程殊忽然缄默了。

昏黄的灯光里,她清楚地看见了他眼底的痛苦。

“我叫程殊,蒙语名叫阿尔斯愣,意思是正直勇敢的狮子。”

“我的母亲是中国内蒙古人,父亲是中国广东人。2000年的时候爷爷去世,父母带我来到了墨西哥从头开始。刚来那一会儿没有人愿意成为我的朋友,除了塞尔希奥。他教我墨城的规矩,我带他回家吃饭。来往多了又因为他是孤儿,所以我父母收养了他,于是他成了我的弟弟。”

“那会儿年纪小,心高气傲。我跟塞尔希奥在学校喜欢踢球,球场上经常能遇到歧视中国人的小孩,我也不忍,骂我我就和塞尔希奥拼命干他。把对方踢服了我还不饶人,合照结束后我还要摇着手比反V,边笑边跑走。”

他淡淡地叙述着,好像把她拉回了十几年前,让她看到了意气风发的程殊和塞尔希奥。

“那时候还挺美好。虽然生意忙,但父母总会来看我们的比赛,也不缺席我们的家长会。犯事儿了也不揍我俩,就说道理说到服气为止。每年冬天,还会带我和塞尔希奥去旅游。近的去过坎昆,远的去过非洲。再后来……”程殊顿了秒,皱着眉头,“他们被魔徒的人杀了。”

短短的八个字、猝不及防的转折,结束了程殊的光明。

“那天回家,只剩下一场大火和两个人的尸体。我没爸妈了。”

他手指不可控地有些发颤:“后来父母的生意合伙人不认帐,我身无分文,只能带塞尔希奥去吃救济车的免费餐。发放救济餐的那个叔叔我还记得,他每次看见我和塞尔希奥都会悄悄地多留一份面包和水。晚上我就去华人街餐馆洗盘子学做饭,老板娘心善,让我带塞尔希奥睡阁楼。我边打工边联系父母的旧识,有几个人不错的,帮着我拿到了一笔钱。我靠那笔钱投资了一些餐馆酒店,到现在也赚了不少。至少用在你身上的,都是我的干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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