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殊无声地笑了笑,黑漆的眼睛盯着北卡那张脸,一字一句地说。
“那当然了,好、兄、弟。”
拳击在收完钱后立马开始了,笼子缓缓打开,两人狼狈地爬了出来。
电影早就没人看了,此时此刻角落里有人拿着话筒用浮夸的语调主持场面。
哄闹声中,加索尔定定地看着索布扎,几乎一瞬间就给出了评价。
是个绝对力量远超他的——莽货。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抓住每一种可能性在脑子里制定方案。
加索尔对这条烂命没感觉,但现在必须得活着。
每打赢一场拳,鬼魂为了保持表演的持续性会给胜者一笔钱。
虽然人离不开鬼魂的地盘,但有钱了这些死徒就多些飘渺的希望。有了希望,就有了也许能活下去的妄想。有了妄想,就会更加努力打拳。
加索尔对自己的命没有多大感觉。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痛苦了,他更想有机会沉浸在赴死的快乐里。
但现在不可以,他可以死,但他想让后台的赛波活下去。
赛波是被鬼魂从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拐来的小女孩,原本没有名字。
当年,鬼魂的人以为她只是不爱说话,把她送去权贵家又被退货了才知道,他妈的,费劲抓了个哑巴。
鬼魂没时间在意一条贱命,随便地把她关在了狱圈的后边打杂。
再后来,年幼的加索尔来了。他被打伤了,她就给他偷药。
那天加索尔高烧不退,蜷缩在破烂的稻草上发抖,恍惚间看见赛波对着窗户磕头。
她跪着祈求上帝垂怜,她愿意以寿命来换。
明明她身上的红衣服已经陈旧破烂,但加索尔在那瞬间却莫名想到了在来狱圈前看到的赛波花。
那是阿根廷的国花木棉,绽放的时候火红夺目,极其灿烂。
他扯了扯嘴角,虚弱地对着她说:“…喂,以后你就叫赛波吧。”
小姑娘半晌才反应过来,爬过来t点了点头。
她打着手语指了指自己,紧接着食指在太阳穴上点了点,右手微曲,在左手伸出的拇指上绕了半圈,指了指他。
加索尔没学过手语,但莫名看懂了。
她说。
赛波、会、保护、加索尔。
加索尔失笑,以同样的姿势先指了自己又指了她:“加索尔,也会保护赛波。”
自那时起,赛波便成了他的至亲之人,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简陋的水泥拳场里,加索尔缓缓收回视线,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决定。
索布扎太强壮了,强壮到如果躲避不及,他也许会被一脚踹死。
但是,他也拥有很大的优势。
他比索布扎要瘦小很多,所以灵活。他速度快,快到能让人反应不过来。
他虽然看起来精瘦,但实际拳力非常大,大到绝对超乎索布扎的想象。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被北卡称为野兽。
如果不是索布扎看起来过于厉害强大,现场知晓加索尔战绩的人也许会继续选他。
索布扎在站上拳场的第三秒,就低吼着向加索尔冲了过去。
每一脚扎实地踩在地上,发出“啪啪”声。
加索尔应声躬腰冲去,两人开始激烈的赤身肉..搏。
程殊那边又上了一道菜,他不紧不慢地吃着,朝着北卡问:“你的酒厂开哪了?”
北卡耸耸肩:“意大利。那边黑手党的残留分子好几次想来捞油水都被我吓跑了。”
他喝了口热汤,凑过去:“酒庄地下最适合干什么你知道吗?”
还没等程殊回答,他就比了个枪状,笑着说:“当然是囤军..火咯!”
程殊丝毫不意外,只是他突然也有了一些想法。比如说,在墨西哥接手个龙舌兰酒厂。
他看着北卡得意的样子,指了指楼下,突然出声:“你说,野兽会死吗?”
北卡顺着程殊的手看下去,看到了满脸血的加索尔。
就在两人说话间,加索尔被索布扎弄瞎了一只眼睛。
他的左眼被弯刀完全扣了出来,垂在了脸颊,右眼被划了很长一道伤。
北卡反应过来,回程殊:“你说加索尔啊,还真说不定,他命比贱草还要耐造。”
程殊打断他:“我是说索布扎。”
北卡愣了秒,瞅着下面摇摇头,终于舍得放下了雪茄。
“开什么玩笑呢塞巴斯蒂安,索布扎没有败绩的。”
程殊继续反问:“加索尔也没有。”
北卡摆摆手,连声说:“想都不要想,两个人最后死的肯定是…”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底下一阵巨大的尖叫,持续了很久,几乎要淹没北卡的耳朵。
程殊往椅背靠了靠,缓缓勾起唇角,眼里闪过一丝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