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生锈钉(76)

程殊无声地笑了笑,黑漆的眼睛盯着北卡那张脸,一字一句地说。

“那当然了,好、兄、弟。”

拳击在收完钱后立马开始了,笼子缓缓打开,两人狼狈地爬了出来。

电影早就没人看了,此时此刻角落里有人拿着话筒用浮夸的语调主持场面。

哄闹声中,加索尔定定地看着索布扎,几乎一瞬间就给出了评价。

是个绝对力量远超他的——莽货。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抓住每一种可能性在脑子里制定方案。

加索尔对这条烂命没感觉,但现在必须得活着。

每打赢一场拳,鬼魂为了保持表演的持续性会给胜者一笔钱。

虽然人离不开鬼魂的地盘,但有钱了这些死徒就多些飘渺的希望。有了希望,就有了也许能活下去的妄想。有了妄想,就会更加努力打拳。

加索尔对自己的命没有多大感觉。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痛苦了,他更想有机会沉浸在赴死的快乐里。

但现在不可以,他可以死,但他想让后台的赛波活下去。

赛波是被鬼魂从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拐来的小女孩,原本没有名字。

当年,鬼魂的人以为她只是不爱说话,把她送去权贵家又被退货了才知道,他妈的,费劲抓了个哑巴。

鬼魂没时间在意一条贱命,随便地把她关在了狱圈的后边打杂。

再后来,年幼的加索尔来了。他被打伤了,她就给他偷药。

那天加索尔高烧不退,蜷缩在破烂的稻草上发抖,恍惚间看见赛波对着窗户磕头。

她跪着祈求上帝垂怜,她愿意以寿命来换。

明明她身上的红衣服已经陈旧破烂,但加索尔在那瞬间却莫名想到了在来狱圈前看到的赛波花。

那是阿根廷的国花木棉,绽放的时候火红夺目,极其灿烂。

他扯了扯嘴角,虚弱地对着她说:“…喂,以后你就叫赛波吧。”

小姑娘半晌才反应过来,爬过来t点了点头。

她打着手语指了指自己,紧接着食指在太阳穴上点了点,右手微曲,在左手伸出的拇指上绕了半圈,指了指他。

加索尔没学过手语,但莫名看懂了。

她说。

赛波、会、保护、加索尔。

加索尔失笑,以同样的姿势先指了自己又指了她:“加索尔,也会保护赛波。”

自那时起,赛波便成了他的至亲之人,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简陋的水泥拳场里,加索尔缓缓收回视线,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决定。

索布扎太强壮了,强壮到如果躲避不及,他也许会被一脚踹死。

但是,他也拥有很大的优势。

他比索布扎要瘦小很多,所以灵活。他速度快,快到能让人反应不过来。

他虽然看起来精瘦,但实际拳力非常大,大到绝对超乎索布扎的想象。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被北卡称为野兽。

如果不是索布扎看起来过于厉害强大,现场知晓加索尔战绩的人也许会继续选他。

索布扎在站上拳场的第三秒,就低吼着向加索尔冲了过去。

每一脚扎实地踩在地上,发出“啪啪”声。

加索尔应声躬腰冲去,两人开始激烈的赤身肉..搏。

程殊那边又上了一道菜,他不紧不慢地吃着,朝着北卡问:“你的酒厂开哪了?”

北卡耸耸肩:“意大利。那边黑手党的残留分子好几次想来捞油水都被我吓跑了。”

他喝了口热汤,凑过去:“酒庄地下最适合干什么你知道吗?”

还没等程殊回答,他就比了个枪状,笑着说:“当然是囤军..火咯!”

程殊丝毫不意外,只是他突然也有了一些想法。比如说,在墨西哥接手个龙舌兰酒厂。

他看着北卡得意的样子,指了指楼下,突然出声:“你说,野兽会死吗?”

北卡顺着程殊的手看下去,看到了满脸血的加索尔。

就在两人说话间,加索尔被索布扎弄瞎了一只眼睛。

他的左眼被弯刀完全扣了出来,垂在了脸颊,右眼被划了很长一道伤。

北卡反应过来,回程殊:“你说加索尔啊,还真说不定,他命比贱草还要耐造。”

程殊打断他:“我是说索布扎。”

北卡愣了秒,瞅着下面摇摇头,终于舍得放下了雪茄。

“开什么玩笑呢塞巴斯蒂安,索布扎没有败绩的。”

程殊继续反问:“加索尔也没有。”

北卡摆摆手,连声说:“想都不要想,两个人最后死的肯定是…”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底下一阵巨大的尖叫,持续了很久,几乎要淹没北卡的耳朵。

程殊往椅背靠了靠,缓缓勾起唇角,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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